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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我訕訕的笑,「拿起電話也沒什麼好說,她生日時候,我打過去。」

  小尊尼還在搖頭。

  忽然我心煩,「你拿了筆記回去吧,別在這裡煩我,我還有功課要寫,不然的話,誰借給你用。」

  他笑著離去。

  我伏在桌上良久,決定在復活節回去看溫柔。省一點總可以的,明年就畢業,我們該結婚了。

  熄燈上床。一夜輾轉反側。

  第二天起來精神不足,放學想早返宿舍,大小尊尼卻纏著我,說是司徒生日,我們有義務替她慶祝云云。

  我順他們意,在酒吧喝了兩巡,再返宿舍,有長途電話找我的記錄,是溫柔。

  真該死,她找我我不在。

  連忙正襟危坐,等她的電話再來。

  一小時後,聽到她的聲音。

  我問:「有什麼事?」心內忐忑不安。

  她在那邊笑,「沒事不能打電話?」

  直覺上的覺得有事,催她講。

  「我寫了封長信給你,你看完自然明白。」她說。

  「復活節來看你好不好?」

  「你讀完信再說吧。」溫柔說:「這一兩天就該收到。」

  我說:「為什麼不能現在講?」

  「三分鐘到了。」她說:「我們下次再談。」她匆匆掛電話。

  我呆半晌。

  打一個長途電話來叫我看一封信?

  事有蹊蹺,這封信裡說些什麼,可想而知。

  我瘋狂的跑到酒吧去找大小尊尼,尤其是小尊尼,他家跟溫家是認識的,應該聽到什麼蛛絲馬跡。

  回到酒店,他們正在切蛋糕。

  我問:「小尊尼——」氣急敗壞。

  「怎麼又回來了,剛好吃蛋糕。」司徒把蛋糕遞上來。

  我只得暫時按捺下來,控制著情緒,把蛋糕送進嘴裡。

  蛋糕的味道像石灰粉。小尊尼遞給我一杯酒,我仰頭喝下去,也不知是什麼,火辣辣的。

  「你怎麼?」小尊尼問:「面如土色?外套也不穿,當心冷壞。」

  我也顧不得有司徒在一旁,問他:「是不是溫柔不要我了?」

  他頓時靜下來,惋惜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我明白,我明白了,永遠最遲知道的是當事人,我完全明白。」

  心裡面非常空洞,事情來得突然,那種衝擊還沒抵達腦部,所以還不知痛苦,我只是呆呆的看著小尊尼。

  大尊尼推我一下,「阿左。」

  「別勸我,」我說:「別為我好,別出聲。」

  司徒靜靜的坐在一旁,神情很是同情。

  我問小尊尼,「多久的事?她同什麼人走?告訴我。」

  「我也是聽我妹妹說的,那人是她的同事,比她高一級半級,平日對她很照顧,也可以說是乘虛而入,後來就逼她同你攤牌。阿左,大丈夫何患無妻……」

  「我知道,你可以替我放心,我決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男人,我有志氣,你們放心。」

  大小尊尼異口同聲,「當然,阿左,你的條件那麼好,誰會替你擔心?」

  我舉起酒杯,「來,不多說了。司徒,祝你生辰快樂。」我又一乾杯酒,「我先走一步。」我站起來離開。

  走到酒吧門口,才覺得五臟六腑被人割走似的。

  小尊尼跟在我身後,我茫然回頭,他在苦笑。

  我們一直走回宿舍,一句話都沒說。

  以後我絕口不提私事,三日後收到溫柔的信,很長很厚的一封信,我把它翻來覆去看十多遍,會得背了,然後一把火燒掉。

  她有她的選擇,我決不會破壞她的好事,我決不妒忌,我決不懷與她同歸於盡的念頭,我決不自暴自棄,決不到處訴苦,決不將失意形諸於色,決不決不決不。

  我要咬緊牙關挺過去。

  時間總會過去的,這些煩惱一定會淡出。

  當其時必須振作做人。

  我可以縱容自己,可以哭笑難分的做人,可以對每個人訴說溫柔這個女子無情無義,狠心狗肺,可以將我們過去的山盟海誓公開,可以聲討她的新愛人,可以叫朋友主持公道,可以呼天搶地,可以發洩得淋瀝盡致。

  但失戀已是最大創傷,我何必唯恐這個傷痕尚不夠深不夠痛,還要多剜幾刀?

  我一定要抬起頭來,好好處理這件事。

  我如常的上學放學,到酒吧去喝幾杯。

  一切如常,但是我一直消瘦。

  一個月內瘦三公斤,再跟著的一個月又是兩公斤,照鏡子簡直看不到全身還有什麼肉剩下來,臉頰凹進去,我險些兒認不出我自己。

  因為沒有胃口吃的緣故,晚上亦睡不著,這是最佳減肥妙法,我同大尊尼說起,他羨慕得要命,他說:「我肚子上的士啤呔無論怎麼節食與運動都驅之不去。」

  抵抗力隨著肌肉消逝,我變得多愁多病,一患傷風就連綿不絕,幾個禮拜都拒絕痊癒。

  在酒吧老是擤鼻涕。

  司徒問:「有沒有看醫生?」她一直很關心我。

  「看不看都一樣。」我自暴自棄。

  「喝多點熱湯比較好,這兩天尊尼他們在我家吃火鍋,你要不要來?」她邀請我。

  我的心一動,很久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飽的了。

  「來吧,有你喜歡的西芹。」司徒笑。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西芹?」我詫異。

  「有一次吃西芹的時候,你自己說的,你說洋人的一切都沒有勁道,芹菜是最好的例子。」她說。

  我自己倒忘記了。她這樣記得我說的話,倒是對我另眼相看。

  「我今天來,要不要帶什麼?」我問:「家裡有什麼要補充?」

  「不要客氣。」她笑,「你肯來已經很好。」

  但我還是帶了一瓶酒去,第一次做客人,總要客氣點。

  菜式很豐富,作料切得很細緻,大小尊尼開懷大嚼,在他們的鼓勵下,我也吃得比較多,只是他們管他們歡樂,我總維持沉默,笑不出來。

  司徒對我們無微不至,吃完飯她替大尊尼換外套拉鏈,完全以兄弟姐妹之情來照顧大家。

  我吃得肚子脹,一邊喝著酒,眼皮越來越沉重。

  我站起來告辭。「醉了,想早走,免得失態。」

  大尊尼說:「阿左,你到房間去躺一躺,下雪你走哪兒去?一會兒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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