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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這是小柔吧?」他的聲音仍然溫柔動聽。

  我說是。

  他側側頭,「好面熟。」

  我臉紅紅的說:「我就是那個大力水手。」

  「呵哈!」他想起來了,「可不是,今早我們見過。」

  母親問:「你們已經見過了?」

  他說:「在網球場中。」

  母親說:「那更好,小柔,過來叫聲表叔。」

  我一怔,說什麼也不肯叫。

  母親有點惱怒:「孩子不大不小最討厭。」

  表叔諒解地微笑,他仍然那麼英俊動人。

  我問:「你總有個名字吧?」

  「我叫丹。」他笑。

  「丹,你過來。」有人叫他。

  我看到他女友自書房出來,穿件白色裙子,益發襯得唇紅齒白,微棕的皮膚細結光滑。

  丹說:「這是我的未婚妻蒂蒂。」

  父親笑:「什麼時候結婚呢?」

  丹說:「訂婚好,我們起碼再訂婚三年。」笑。

  母親白他一眼,「現在不流行同居了嗎?」

  丹說:「同居太老土了,那還不跟結婚一樣,而且只有弊端,現在我們維持朋友的關係,多麼好。」

  父母親面面相覷,沒話好說。

  蒂蒂像盛開的玫瑰,嬌艷欲滴,香噴噴,伊有三十六寸左右的酥胸,修長雙腿,而且有英國文學碩士銜頭。

  我看看我向日己,呆板板小個子,比起人家的活色生香,我像張小板凳。

  丹問我:「小柔在想什麼?一言不發。」

  我咬咬嘴唇,還沒來得及回答,母親就說:「這孩子一直這樣怪怪的。」

  蒂蒂轉過頭來笑,一雙眼睛真的會說話,她說:「小柔幾歲了?」

  「十五歲半。」

  「虛歲十七歲。」我補一句。

  誰知蒂蒂忽然笑得前仰後合,「真是的,我自己小時候也一樣,十五歲認十七歲,十七歲認十九歲,十九歲巴不得可以做廿一歲,到了現在我只要還能做廿九歲半,也就心足了,哈哈哈!」

  我被她笑得十分尷尬,怔住在那裡。

  她的美貌令人目眩,與丹正好是一對兒,他也不知在什麼地方找到了她,真令我氣憤。

  丹推一推蒂蒂,「別取笑她,小孩子最禁不得笑,他們沒有幽默感。」

  我放下筷子,頓時就走開了。

  母親跟我說:「表叔後天回請我們,你不是最愛跳舞嗎?可好了,我們去吃西菜兼跳舞呢!」

  我說:「那我要叫大強一起去。」其實大強根本不是示威的好貨色,但身邊只有大強。

  「也好,到時你可以表演你新學的卻卻舞。」母親笑。

  我不出聲,那時美兒告訴我,卻卻舞又流行回來了,屬於復古潮流一部份,我們連忙找人教,喧嚷了好幾個星期,學會了全套,專等表演的機會。

  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如果你以為我會濃妝艷抹地來搶蒂姐的鏡頭,那你就錯了。

  我將頭髮編無數條小辮子,辮尾縛蝴蝶結,穿一條湖水七彩的吊帶紗邊衣裙,高跟涼鞋,自覺青春氣息洋溢,將自己最佳優點表揚了出來。

  父親讚道:「小柔這身打扮,真是無瑕可擊。」

  「這身打扮,要兩千多元!」母親說:「什麼價錢,快要了我的命。」

  但是當天晚上,見到了丹與蒂蒂,我還是覺得他倆永遠是最出色的一對璧人。

  丹請我跳舞,我飄飄然步入舞池,他稱讚我:「你跟一條羽毛一般輕盈。」我大樂。

  丹說他羨慕我。

  「我?」我睜大了眼睛,「羨慕我什麼?」

  他微笑,「青春。」

  「嘿!我巴不得自己立刻長大到廿八歲。」

  「什麼?」輪到他詫異了。

  「那麼我可以有自由、有能力、有本事,像你們這樣,振翅高飛。」

  他默然,過一會兒他說:「世事不是你所想像的,小女孩。」

  「即使遭挫折,我也願意承擔。」我說。

  「那日子終於會來臨,你放心。」他說。

  音樂完了,他送我回座位。

  當夜我選的食物有三文魚、紅酒小牛肉及奶油草莓。

  蒂姐說:「小柔真的會吃。」

  我很得意,或許我是個小女孩,但我不是個幼稚的小女孩。

  蒂姐又說:「你看小柔的嘴唇,是透明的,臉上一點雀斑都沒有。」言下大有艷羨之意。

  丹說:「這樣吧!你們兩人對調一下。」他笑。

  如果對調,也是為了丹,蒂姐有丹,我沒有。

  一整個夜晚,大強都像一隻算盤,撥一撥,動一動,我從沒見過這樣悶的人。

  或許是我換男朋友的時候了。

  美兒仍然覺得大強不錯,「因為他老實。」

  我說:「陣,要那麼老實幹嘛?又不是選丈夫。」

  美兒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三十、三十五。」我用手臂枕著頭,舒舒服服的答。

  「什麼?那麼老?」美兒嚇一跳。

  「不老了,我要戀愛,無數次的戀愛,一邊工作、創業,到三十多歲的時候,一切條件都成熟了,然後嫁一個像丹那樣的男人。」

  「你表叔?」美兒問。

  「什麼表叔?」我不以為然,「無端端把他叫老了。」

  「你認為他是個標準丈夫?」美兒問:「我聽說他確很能幹,不過非常風流不羈。」

  「你將來記得挑塊老木頭。」我笑她。

  美兒一本正經的說:「小柔,丈夫不羈是很痛苦的。」

  「我懂得,」我點點頭,「我也希望有父母親那樣的快樂家庭,但是我真嚮往戀愛。」

  「你不會去追求你表叔吧?」美兒問。

  我歎口氣,「我除了青春什麼也沒有,憑什麼去追求他,他當我是乳臭未乾的泡泡糖。」

  所以當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深感詫異。

  「大力水手?」他問。

  「誰?」

  「丹。」他說:「你表叔。」

  我說:「請叫我小柔。」非常堅持。

  「暑假閒在家裡有空吧?我陪你練球如何?」他問。

  「太好了!」我雀躍。

  「半小時後來接你。」

  我以為蒂姐也會在,但不見她。

  丹彷彿能閱讀我的心意,馬上說:「她發脾氣,自己回家去了。」有點無奈。

  「家,家在哪裡?」我意味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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