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但笑不語。
「你也是呀,如果你不紅,誰來造你謠尋你開心,他們還不干呢。」
「你倒明白我的苦樂。」她有感動的成份。
我開玩笑:「報上說我有隱疾,所以不能承繼楊家的產業,你不怕?」
美琴笑,「報上說我結過三次婚,有個兒於已經十八歲,養在美國,你又不怕?」
我喃喃道:「有些人還說我生癌,不久人世。」
「那還不算厲害,有謠言說我已經死在東南亞。」
我吐吐舌頭,「真有他們的。」
美琴說:「想下去真不能一笑置之。」她有點光火。
我詫異,「為什 不?你一定要維持風度,想想歐洲的皇室都要身受其苦,你會好過得多。」
她說:「別讓這些事妨礙咱們的樂趣,今天打算怎麼過?」
「今天?今天恐怕要跟我大姐一起過。」我苦笑。
美琴笑,「看樣子我來得不是時候。」
「正是時候;」我說:「正好趁機會與我家人熟稔。」
「他們可難相處?」
「絕不。」我說的是實話。
美琴仍然猶疑,大概她以前有太不好的經驗。
「而且我的事,純粹是我自己的事,」我說:「我不是家庭的奴隸。」
她略表猶疑,但畢竟是個有果斷的女性,未來掌握在她自己雙手,立即釋然。
當日中午,我與大姐開談判,美琴旁聽。
父親差大姐來講條件,叫我回去,公司暫不分家,他延遲退休,以免家族決裂,同時決定把股權買回來。
大姐一向是父親的左右手,一邊講大事,一邊並沒有冷落美琴,密不通風的招呼著她,真能幹,比我強一百倍。我感喟,誰說生女兒不好?
大姐最後說:「你也該回家了,父親掛念你。」
「好好,同你一起走。」
「我?好不容易收拾東西來到這裡,怎麼回去?我明天轉道到巴黎。」
我向她頰頰眼。
大姐咕噥,「這裡有什麼好?幾條破柱子,一個海,太陽曬得眼睛都睜不開來,悶死人。」
我忍不住笑。
「你這狗頭,笑什麼?」大姐責問。
一點詩情畫意都沒有,大姐是那種住在巴黎四年也可以不進羅浮宮的人,然則有什麼損失呢?當事人無知無覺.我悵惘的想:她致力做著名的楊大小姐就可以了。
大姐仍然沒把美琴認出來,她交待清楚後揮揮手回酒店房間去。
我同美琴約好:「明天你去洛杉磯,我回家,五天後我來找你,把電話號碼及地址通通交給我。」
她不響。
「遲疑什麼?」
她輕輕說;「何必拖一條尾巴?」
這要緊關頭不能放鬆,我立刻說:「今天已經是個尾巴,一人走一步,我決定的事很難反悔,反正大家都是小報上出鋒頭的人物,半斤八兩,什麼地方去找一個天涯淪落人?」
她抿著嘴笑。
「既然叫我遇上了你,」我說:「至少可以做朋友,別害怕,我也不是贊成盲婚的人。」
假以時日,她會發現我的好處。
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
黃昏時大姐問我:「那位小姐是高美琴不是?」
我說:「你知道了?」原來她水仙不開花。
「人家跑到這麼遠來渡假,就是不想被人認出來,你偏去相認,多沒禮貌。」
她真會替人著想,我很感激。
大姐問:「會不會有進一步的發展?」
「有。」我喜不自禁。
「恭喜。」大姐也笑,「我們可不用擔心了。」
「然而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她也是嚇怕了的,不知道追她的男人是為她名氣還是為她錢。」
「怕斗伯,你只有比她更怕,結果兩人可以完全放心來往,反正旗鼓相當。」
我笑。
送美琴上飛機的時候,遇見華人,已在向我們指指點點。
這是開始,以後還有得瞧呢。
以毒攻毒,我與美琴都可以做得到置之不理。
我對我們的前途表示樂觀。
「記住,」我說:「過幾天我來看你。」
「別等我找上門來。」她說。
我們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