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娜知趣地退出去。
「什麼事?」
他不失為英俊的臉上帶絲笑意:「要事。」
「請說。」
「相信戚小姐知道我們公司屢次要與鮑氏企業合作而遭拒絕?」他凝視我。
「我知道,」我的面孔已經冷下來,「人家嫌我們規模小。」
「戚小姐跟他麼的總經理很熟?」他問。
我的怒氣勃勃上升,反而笑了,「如果歐陽先生肯把自己的女友或太太送上門去討好鮑氏企業總經理,相信他會跟你很熟。」
他面色變了。
我站起來說「歐陽,做生意各施其法,你也是為公司好,這我明白,但請你別在我身上動腦筋!我管的是法律問題,你管的是營業,河水不犯井水,請出去。」
他面紅如霓虹燈,轉來轉去,終於歎口氣,站起來走掉了。
我大力拉開抽屜,又大力撞上,立刻跑到總經理處,做個小女人,把適才所發生的事複述一遍。
總經理說:「這是一場誤會,沒想到他把我說的話一字不易的在你面前又再說一次。」
「你不必庇護他了。」我說。
「真的,他是個傻小子,你別信他。」
「你叫他以後少到我房來,我不想見他。」
「同事之間,焉得不見面,別傻了伊莉莎,這是不可能的事。」他陪笑說,「我知道『一山不能藏二虎』這句成語,但事實上我們機構裡藏著起碼三十隻老虎。」
我啼笑皆非「我是雌老虎?」
「伊莉莎,你放心,我會勸歐陽收斂他的幽默感。」
「好,好,」我揚揚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我氣沖沖的回到自己的房,姬娜已去了吃飯,我撐著頭,坐辦公室前呆想半晌,飢腸轆轆,無奈如今再也沒有男朋友照顧我。
電話鈴響了,我本不想聽,為了盡忠職守,終於取過話筒。
那聲音好不熟悉,「伊莉莎?」
「哪一位?」我問。
「卓爾。」
我呆住了,我們分開那麼久,他才第一次與我聯絡。
「好嗎,伊莉莎?」
「不賴,你呢?」
「還過得去。」大家客客氣氣。
「我有一位舊同學,姓歐陽,現在在貴公司。」
「呵,他。」
「我跟他說過,無論是他或是你,只要出句聲,鮑氏企業就將訂單送過來,我卻不想給旁人佔這個功勞,與他商量之後,他覺得還是由你來做比較好一點,可是第一,他不知道戚小姐脾氣僵,第二,他表達能力差,本來是他一番好意,結果使你誤會了。」
我說:「我勿要佔這種功勞,這是營業部的事。」
「伊莉莎,你這種脾氣多早晚才改呢?你在公司做事,總得設法鞏固自己的地位,無論是什麼,只要不違反原則,老闆又開心的事,就應做。」
「三年不來一個電話,此刻才聽到你的聲音,就教我如何更加市儈,我已經夠俗了,你還要叫我進一步的濁?」
他輕笑,「伊莉莎就是伊莉莎。」
「我知道你們都如蛇般狡猾,為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我吃虧在這裡,我做不到。」
「牢騷發完了沒有?」
「完了。」
「歐陽是無辜的。」他說。
「不用你來替他開脫。」
「伊莉莎,我們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無論你對我的成見有多深,我總是為你好,歐陽條件不差,你別錯過機會。你別又想到歧途裡去,絕不是我良心發現了,介紹男朋友給你,而是人家人品學問都勝我百倍,你細細看清楚了就曉得我沒亂說。」
我沉默。我沒想到要男朋友。
「再見,伊莉莎。「
「再見。」我說。
還有誰比卓爾更配教訓我呢?他最明白我。
下午我破例告假去洗頭,對於工作我已經厭倦,一洩氣我便支撐不住,洗頭店是最好休息的地方,出來人總會光鮮一點。
離開辦公室,我覺得自己根木沒有存在價值,總在街上閒逛,跟一般靠男人養活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我現在的情況一定不太妙了,連前任男朋友都覺得不好意思,要替我介紹男朋友。
我沒想到歐樣的電話會追到家中來。
他說:「為公為私,我都應該向你致歉。」
我反而不好意用起來,只好故作大方,「何必客氣?」再堅持下去,真的要像老姑婆了。
「是你說的,何必客氣,出來吃飯如何?」
「我已杓了人。」
「我不相信,「他輕笑,」許你會對我的印象更差,但是我現在馬上來接你。」
他掛斷了電話,我啼笑皆非,現在的男人真是越來越勇了,我也有一段日子沒與他們接觸了吧。
現在趁他沒趕到之前,我可以溜出門去避開他,但是明天在公司,我還是會跟他見面的。
我換上衣裳,還在猶豫,門鈴已響了起來,真快。
我拉開門,他說:「哈羅,伊莉莎。」
我此刻覺得他又明快又活潑,倒是我自己:狷介、壞脾氣,有刻薄,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不過像他這樣朝氣蓬勃的男人,頂多是做個朋友,卓爾對我的叮囑,可以置之不理。
我有很多個晚上沒有跟男伴出去吃飯了,所以特別珍惜這樣的約會。
歐陽在招呼女伴方面真是無瑕可擊,恰到好處,這也是一宗學問,一些男人,有學歷有品德,可是其悶無比,連話題都找不到,我繼而想到卓爾,他也是個非常機靈的傢伙,否則我不會到現在還記得他。
歐場說:「卓爾把你們的事,全部告訴我了。」
我說「十分乏善足陳。」
「我也認為如此,沒有像你這麼純品的女孩子,白白犧牲了三年,什麼也不爭取。」
「怎麼爭?」我提起一條眉,「打破頭去爭?我不會那麼做。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當時卓爾的走,是走定了。」
「不一定。」歐陽說。
「當時他是走定了,現在跟你說起,」我冷笑,「他的語氣自然不一樣,凡得到的東西都沒有一件是好的,也許鮑家小姐對他發多了幾次脾氣,他的口氣就懊惱起來,但是一切小小瑕疵都不足影響他向上爬的決心,別說是我,當時就算叫他在他母親與鮑小姐之中選一下,他也不會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