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會長所要的,一直是老太太的靈魂,只不過利用她來達到目的。
不是想翻身嗎?這是不勞而獲的最佳機會。
但是,月生卻沒有那樣做。
她立刻拉動警鐘,管家趕來的時候,她已通知救護車來救人,並且,叫周醫生到醫院會合。
老太太甦醒了。
「寄期,寄期。」
月生落淚。「我在這裡。」
完了,她失去了最後一次機會。
看護走過來說:「王小姐,有電話找你。」
那一頭是會長,他咆吼道:「你這個笨蛋!」
月生沒好氣。「你不必侮辱我,我欠你的不是自尊,只是靈魂。」
她砰一聲摔了電話。
真是,她沒有必要受這種閒氣。
周醫生揉揉疲倦的眼睛。「好險,幸虧你發覺得早。」
「謝謝你。」
周醫生看著她。「我要向你道歉,以前,我看錯了你。」
月生牽牽嘴角。
真的王寄期失蹤去了哪裡?
放著這樣好的家庭、男伴、前途,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月生又何嘗不是,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性,竟然覺得生無可戀。
該死。
現在,她只得接受事實,時間無多,要善加利用,她主動向周醫生說:「可要跟我去散步?」
「我陪你。」
月生把車子開到一個沙灘。
她同那個人來過這裡:沙細、潔白,浪大,而且人少,真是散步的好地方。
月生深深吸一口氣,在風中,用力把石卵扔到白色的鹽沫裡去。
周俊德在一旁看著她。
「為什麼鬱鬱寡歡?」
「因為人生無常。」
「那麼,先吃甜品。」
月生笑了,周醫生真是樂觀的好人。
那天,他們在沙灘逗留了半日,兩個年輕人傾訴了許多心事。
然後,他們到醫院去向老太太道晚安。
回到家,已是深夜。
一進房,電燈自動亮起,路會長坐在會客室裡,向月生怒目相視。
月生也看著他,此人現在登堂入室,來去自如,真了不起。
會長沈聲說:「你不服?」
月生靜靜坐下。「這一切享受也都是你安排,公平交易,最近一個月是我畢生最舒暢的日子。」
會長臉色稍霽,他說:「原本,你可以永遠稱心如意地生活下去。」
月生搖頭。「我或者笨些,可能不擅經營,但我不是壞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不懂謀財害命,可免餘生寢食不安。」
「你真是一個討厭的人。」
「是嗎?謝謝。」
「今晚,我來帶你走。」
月生低下頭。「請便。」
「還有什麼話說?」
「有,真的王寄期到哪裡去了?」
「一年前她把靈魂出售給我。」
月生忍不住問:「她擁有一切,還想同你換什麼?」
「愛情。」
啊。
會長笑了。「貪婪。」
「你會如何處置我們的靈魂?」
會長像是聽到全世界最好笑的事一樣。「現在才問,不是太遲了嗎?」
月生退後一步。「我想活下去。」
「你已經生無可戀,你潦倒淪落,一無所有。」
「不,我還有力氣。」
「是,整日抱著酒瓶的力氣。」
月生落下淚來。「我會振作起來。」
她漸覺暈眩,扶住門框,可是身不由主,雙腿軟了下來,月生緩緩跪倒。
心頭清明,知道不妙,可是也很鎮定,有點無奈、惋惜,她終於失卻知覺。
「小姐,小姐。」
有人大力推她。
月生睜開雙眼,看到她熟悉的面孔。
「我們打烊了,我替你叫車。」是那好心的酒保。
什麼?原來她還伏在酒吧桌子上,醉倒了,一切不過是個夢。
「我無錢付賬。」
酒保笑道:「有人已替你付清全部賬項。」
「誰?」
「看這張支票。」
支票簽名下角,寫著王寄期三個字。
月生愕然,究竟是夢是真,是幻是實?她糊塗了,張大嘴合不攏。
「先回家去吧。」
「有人……收買我的靈魂……」
酒保沒好氣。「小姐,你醉了,我們這種破爛的靈魂會有誰要?別異想天開。」
月生躑躅回家,發覺門縫有一封信,打開一看,是房東給她的收條,原來過去六個月欠租也已經付清,她記得支票在她做王寄期的時候頂替送上。
要是願意從頭開始,現在是好機會,月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喜悅。
「會長,會長!」她高聲嚷。「謝謝你。」
沒有回應。
真幸運,可以做回她自己,她應該馬上振作起來,找工作,結交新的朋友,呵,還有,當務之急是把公寓好好清潔收拾。
電話鈴響了。
是會長的聲音。「對老太太一念之慈,救贖了你的靈魂。」
月生把握機會。「我如何聯絡周俊德。」
連會長都詫異了。「你這個人好不頑強凶悍。」
「告訴我。」
「他在——」
玩笑
王正康收拾桌子上雜物,預備下班。
同事余文強過來,一手搭在他肩上。「去何處?」
正康輕輕掃開小余的手。「你有什麼好去處?」
小余擠眉弄眼。「跟我來,不會教你失望。」
「我不去你們去的地方。」
「假清高。」
「不,」另一位同事卓孝偉說。「他是真的不喜歡。」
「下班後那麼多時間,單身漢,怎樣消磨?」
正康但笑不語。
這幾個同事年紀與他相彷,不知怎地,性格比他調皮許多,整日在一起討論玩什麼吃什麼,總想他也參加。
正康去過一、兩次,覺得鬥酒歌舞的場合太過喧嘩奢靡,不適合他。
這時,另一組的何景昌過來。「正康,給你介紹女朋友。」
小余說:「介紹過多次,此君不知嫌人家什麼,並無下文。」
「第一個胡小姐,他嫌身世太好。」
「什麼?」阿卓揚起一條眉毛。「有家底不好嗎?」
正康解釋。「不不不,我不至於撇清到那個地步,胡小姐很驕傲。」
「那麼,林小姐呢?」
「事業心太重了,一頓飯時間,不住撥電話打聽美國股市行情。」
小何說:「這次我給你介紹溫柔嫻淑的好女子。」
正康笑笑,穿上外套。
「喂,怎麼樣,是,抑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