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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這邊一有空位,你立刻可以轉過來。」

  「好。」

  他立刻坐下來辦手續交費用。

  他只想接近周晚晴。

  這樣,至少每個週末他可以回來探訪她。

  他想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晚晴,我與你吃午飯。」

  「你的聲音很興奮。」

  「是,我有重大決定。」

  「歡迎你與我共享。」

  對,有均想,買隻蛋糕一起慶祝。

  他在附近美食店出來時捧著糕點及香檳,朝公寓走去,就快到門口,叫一隻狗纏住。

  那隻狗不大不小,樣子也還算可愛,也許是聞到蛋糕香,一定要來搶。

  有均急了,疾走,狗追上來,旁人還以為他是狗主,正在與寵物玩耍。

  有均大叫,不能擺脫那隻小狗。

  終於,狗躍起咬住蛋糕盒,有均打開它,拚命奔進大廈,狗在身後吠個不已。

  有均鬆口氣,一看蛋糕,不禁慘叫,盒子已咬破一角,還能吃嗎。

  一看電梯門,更是倒抽一口冷氣,啼笑皆非,不遲不早,電梯竟在這個時候壞了。

  他只得跑上樓梯,雖然平日也有運動,可是還是氣喘如牛。

  沒想到周晚晴在門口等他,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不禁大笑,有均一急,腳步一亂,竟摔倒在梯間,下巴扣在蛋糕盒上,壓個稀巴爛,奶油全部濺出,糊住他面孔。

  周晚晴急急奔過來扶起他,笑得拗不起腰。

  有均索性把面頰上的奶油印到她臉上。

  晚晴笑:「很好吃,謝謝你。」

  幸虧香檳瓶子尚未打破。

  有均洗淨面孔,主動與晚晴談到學業。

  晚晴說:「書讀得越多越好。」

  「沒想到你的觀點與我家人一般傳統。」

  「這是世界性標準,不論國家民族,公認教育重要。」

  「兄姐成績優異,我有一定壓力。」

  「不必同人比,自己盡了力即可。」

  一般普通的勵志話,由她說來,就是中聽。

  晚晴輕輕撫摸他的面孔,「有均,我真高興認識你。」

  她忽然倦了。

  有均勸她:「多吃點才夠力氣。」

  他告辭回到自己的地方,碰巧有祥來問他夠不夠零用,他順勢說:「不知如何開口,我需要一筆款項交學費,請寫支票一張,抬頭喬治太子大學。」

  有祥一怔,沒想到有均會回心轉意,放下心頭一塊大石,漸漸露出笑意,「可以告訴母親嗎?」

  「當然。」

  希望這消息可以給她安慰。

  「喬治太子鎮人冬十分寒冷。」

  「我知道。」

  「馬上匯支票來。」

  有祥作風認真精簡,一句話也不多。

  九月七號開學,有均還有個多月假期。

  他整天陪著晚晴散步談天,甚至唱歌。

  一日,他們試唱中國民歌,發覺沒有一首可以唱出全首,但也是一種享受。「好一朵茉莉花——」唱不下去。

  「沙裡洪巴哀,那裡來的駱駝客」,一樣結局。

  晚晴推他,「你會甚麼?」

  「我不擅唱歌。」

  晚晴說:「我也是。」可是聲音非常動人。

  有均忽然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做甚麼職業。」

  「那有甚麼重要,」晚晴微笑,「連將來都存疑,談甚麼過去。」

  有均不十分明白她的意思。。

  但接著有太多事做,晚晴親自陪他添置寒衣,替他整理行李,送他上內陸飛機。

  「祝你一帆風順。」

  「週末我回來。」

  晚晴忽然落淚。

  「咦,這是甚麼緣故?」

  有均緊緊擁抱她。

  那個週末,他沒有回來,實在太多事要辦,宿舍房間不理想,需要另覓居所,銀行戶口也得親身辦理,與母親接頭,叫她放心……

  待一切安頓,半個月已經過去。

  晚晴家的電話一宜打不通。

  下飛機立刻趕回大廈,奔上八樓。

  女傭人來開門,有均鬆一口氣,一邊走進去,一邊喊「晚晴,晚晴。」

  室內陳設一絲不變,可是情影不再。

  女傭默默站在他身後。

  有均納罕問:「人呢?」

  女傭張大嘴,「她沒告訴你?」

  「告訴我甚麼?」

  「她患胰臟癌已到末期,無法醫治,她去了善終服務機構。」

  有均呆在當地,一股寒意自腳底緩緩升上,一直到頭頂,他牙關交戰。

  有均掙扎著問:「那機構在甚麼地方?」

  「我不知道,她不肯說,她要靜靜走畢這一段路。」

  有均呆呆地站著,四肢麻木。

  「她沒有告訴你?」女傭似不置信,「我以為你一直知道,所以才日夜陪她,令她歡笑。」

  「她有無留言?」

  「叫你好好讀書,還有,這是一段錄映帶。」

  有均立刻放進機器播放,只見映像中的晚晴嬌慵如昔,她輕輕說:「這首歌我會全首,」接著哼起來:「當你登上洛磯山脈,請大聲呼叫……君還記得我否,君還記得我否」,唱完之後,她淒然笑了。

  錄映帶終止,有均痛哭。

  因為他有心病,是以沒察覺她身體有病。

  女傭喃喃說:「我以為你一早知道,所以才對她那樣好。」

  那可是你

  已經十分有涼意了,以淇才匆匆忙忙去置秋裝。

  這種時候買衣服最吃虧,式樣好顏色鮮的早已售清,卻尚未減價,冬裝又未上市,好不尷尬。

  售貨員說:「甘太太,下次你打個電話來,我們送到府上給你試穿,豈不是更好。」

  以淇點點頭。

  她胡亂買了三大包拎回家,將就著穿,女傭同她說:「太太,衣櫃放不下了。」

  以淇想一想,「把前年去年的衣服捐到慈善機關去。」

  「是,我叫救世軍來取。」

  她坐下來,傭人給她斟了」杯茶。

  以淇吁出一口氣,整個暑假忙著安排孩子們度假補習,之前又得為他們準備考試,忙得團團轉,她是甘家的總打雜,自裝修到訂飛機票都在她一個人身上,做得好,沒功勞,否則,是她不周到。

  丈夫甘家榮這幾年頗賺了一點錢,要求更加繁複,從是換房子換車換私立學校,以淇曾經想:幾時把妻子也挨過,那才完成三步曲。

  幸虧一次經濟衰退叫甘家榮收斂不少,他做生意的手法穩健,沒多大損失,可是以後的盈利勢必大幅減少,不得不沉著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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