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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還好。」

  「替我買半打波比勃朗0三一號唇膏快速郵遞寄返。」

  「還有無其他差使?」

  「會不會買女人內衣褲?」

  有均笑,為大姐,沒問題?」

  〔 CK中碼肉色緊身小背心六件。」

  「喂,只有這裡才買得到嗎?」

  「便宜一半你可知道?」

  「你會在乎差價?」

  「在這個事倍功半的世界裹,難得有便宜可揀,不亦樂乎。」

  有均都寫了下來。

  「掛念你。」

  「我也是。」

  因時差的關係,該睡的時候反而睡不著,第二天有均一早出外跑步,自街頭跑到街尾,喝一杯咖啡,回到公寓大廈,換上泳褲,躍進暖水池。

  他潛到池底,噫,永遠躲在這裹,不再現身,倒也是理想的結局。

  至於生活費用……真棘手,不知是否可以叫母親寄來。

  頭幾年沒問題,老大了,廿六七了,還做伸手牌,怎麼過得了自己那一關。

  有均重新買出水面,深呼吸。

  他看到彈板上有一個窈窕人影,輕巧地跳進水中,只得噗一聲,水花不濺,好身手。

  那女子游近,卻是周晚晴。

  〔起來了?她笑吟吟地問。

  有均把毛巾讓給她。

  有幾個游早泳的洋住客走過來與這個可人兒搭訕。

  周晚晴一一招呼,她似漫無目的,每一日都不需要做甚麼,有種悠閒的魅力。

  比起那幾名魁梧的洋人,有均覺得自己像小羔羊。

  他不出聲。

  「去逛過名勝沒有?」

  有均搖頭。

  「維多利亞有個達文西作品展覽。」

  有均立刻說:「我陪你去。」

  她笑了,不知怎地,有均看到一絲蒼茫。

  過一刻她輕輕說:「你似乎有點寂寞。」

  有均低頭。

  周晚晴說:「維多利亞太遠,我怕累。」

  有均鼓起勇氣,「那麼,一起逛市區,我大姐托我買女性用品,你或可幫忙。」

  她微笑,「也好,兩顆寂寞的心正好結伴。」

  這話由她說出來,一點也不過份。

  他倆的在大堂等,她下來了,頭髮仍然濡濕,穿小背心,三個骨褲一雙銀色拖鞋。

  有均坐上她的小跑車。

  周晚晴的駕駛技術奇劣,所有不應該犯的交通規則全部犯齊,驚險百出,有均用手遮住雙眼抗議。

  到了市中心,她帶他去吃廣東點心。

  有均夾龍蝦餃子給她,她卻無奈地說:「我不能吃油,會吐。」

  她只喝半碗白粥,有均猜想她在極度節食,就像有群,平日只吃一塊麵包當一餐。

  女人真奇怪。

  他倆在大街散步,她幫他挑禮物,在郵局買了大信封寄出。

  有均著著她,覺得他已經愛上周晚晴。

  「本來可以載你上山看風景,可是已經疲倦,對不起,掃你興。」

  「不怕不怕,千萬別客氣,有的是時間。」

  漂亮的周晚晴似乎在咀嚼這句話:「有的是時間?」

  有均笑,「是,假使由我做司機的話。」

  回到家,周宅的女傭人焦急地在大堂等,立刻接女主人上去。

  有均恍然若失,他巴不得可以整日向芳鄰傾吐心事。

  母親的電話在等他。

  「有均,我想親自告訴你,今日我已與你父親簽署離婚文件。」

  在電話中聽好像比在現場略為好過一點。

  經過多月擾攘,一頭家終於拆散。

  有均沮喪。

  「有均,他在經濟上已作出妥善安排。」

  有均長長吁出一口氣,這不是錢的問題,但是,他也必需承認,不愁經濟,已是不幸中大幸。

  「他已經搬出去。」

  「他一早已經走掉。」

  「我知道你一直為這件事困擾。」

  「媽媽,你別擔心我。」

  「你看得開就好。」

  怎麼叫母親調轉頭來安慰他。

  「我已明白一切。」

  奇是奇在母親也不與他談學業,忙著顧自己:「廿多年似做夢一樣。」

  「媽媽,可需要我回來陪你?」

  他母親苦笑,「不,這是我的事,不想將壓力加在子女身上。」

  「媽媽。」有均十分感動。

  「你好好放假。」

  他看了一會書,實在忍不住,到八褸探訪芳鄰。

  女傭人來開門,「小姐正休息,也許,你傍晚再來可好?!」

  有均只得點點頭。

  門口有穿短褲的洋女踩滾軸溜冰鞋來往,揮手朝他招呼,「來,一起玩。」

  可是有均一向對十多歲小女孩沒有興趣:她們甚麼都不懂,就會發脾氣。

  他不是他父親,五十多歲,卻找個廿一歲的伴侶。

  有均步行到花檔,看到檔主正擺出粉紅色牡丹花,立刻選一大束,配同色玫瑰及鳳仙花,一團芬芳。

  他喜滋滋送到八褸,周晚晴已經醒來,接過花束,歡喜地微笑,「你這孩子——」

  她親吻他頭角。

  那麼柔軟的朱唇!

  有均忽然漲紅臉頰。

  他倆孵在大沙發裹看經典舊片,他也不是那麼全神貫注,一邊學慧雲李在亂世佳人中說:「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一邊絮絮閒話心事。

  有均把他的苦衷一股腦兒朝她傾訴。

  「我明白。」

  有均問:「你真的明白?」

  「小小孩看見客人要走都痛哭一場。」

  有均氣結。

  「慢慢就知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有均無奈。

  「來,我們喝一杯。」

  她斟出香檳。

  窗外天空呈橘紅色,遠處又有一抹紫灰,一線蛋黃,是無比瑰麗的日落。也算得是良辰美景了。

  有均從未試過與任何人這樣投機。

  一直到深夜,那忠誠的女傭出現,她含笑說:「時間不早了。」

  有均識趣告辭。

  第二天,他一早起來,發覺生命仍然美好,實在不用對牢父母潑翻的牛乳哭泣。

  他到大學探路。

  註冊部說:「學位早已滿額,我替你登記明年可好?」

  有無旁聽學位?」

  「我們的建築系不設旁聽。」

  工作人員按動電腦,凝視熒屏,「噫,喬治太子大學仍有學位。」

  有均頹然,「太遠了。」

  工作人員不以為然,男兒志在四方。」

  有均沒想到那人的中文那樣好,不禁一愣。

  那句話似當頭棒喝,令有均清醒起來。

  「最後機會了,我幫你註冊可好?」

  有均仍然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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