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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酒吧內已經有客人。

  綺綿找了一個角落座位,脫下外套,把裙子拉高一點,輕輕坐下,接著,她拆散束在腦後的頭髮,搖了一搖,讓頭髮散在肩膀上。

  她在幹什麼?

  她難道約了人?

  又不像。

  只見她取出紙巾,輕輕拭去淺色的口紅,接著,她補上鮮紅欲滴,血一般顏色的唇膏。

  一抬頭,周綺綿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的皮膚突然更白,雙目更亮,她叫了一杯酒,一乾而盡,空著肚子,不消片刻,酒意便盈盈的悄然而至。

  周綺綿笑了。

  酒吧內幾位單身男客已注意到她。

  坦白講,老實人來酒吧幹什麼,醉翁之意不在酒,綺綿早成為你們獵物之一。

  當下,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已經走向她。「小姐,請你喝杯酒如何?」

  綺綿抬起頭,愛理不理的看著他,牽牽嘴角,神情頗為撩人。

  對方得到鼓勵,便在她面前坐下。

  侍者見慣男女兜搭,立刻斟上兩杯新酒。

  綺綿說:「乾杯。」

  年輕人問:「慶祝什麼?」

  綺綿受酒精影響,咕咕的笑。「百年好合。」

  年輕人也舉舉杯。「國泰民安。」

  綺綿笑得更厲害。「福壽康寧。」

  年輕人的手已搭到她的肩膀上。

  他說,「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綺綿懶洋洋的說:「我家可不行。」

  年輕人有點意外。「你與家人一起住?」

  綺綿不置可否,唔的一聲。

  「不是已婚吧!」

  綺綿斜眼看年輕人。「你怕?」

  年輕人哈哈笑。「誰沒有結過婚?這樣吧,去我處。」

  綺綿說,「我不去破爛的地方。」

  「我住在遐想閣。」

  綺綿立刻對他改觀。「好,我們還在等什麼?」

  她挽起他的手臂,雙雙離開。

  兩個侍者在他們背後發表意見。「總共才十分鐘,就釣得美人歸。」

  「你艷羨?」

  「有什麼好羨慕,世風日下,道德淪亡。」

  「那一男一女外表斯文,看不出如此隨便。」

  綺綿上了那個年輕人的車子。

  車子一直朝山上駛去。

  到了目的地,車子停下來。

  年輕人帶著綺綿走進大廈住宅,掏出鑰匙,開了門。

  他輕輕一推,綺綿倒在長沙發上。

  老實不客氣,緊緊的擁抱她。

  綺綿這時,忽然哈哈大笑。

  年輕人抱怨。「你怎麼在這時候笑起來?」

  綺綿走到廚房,斟了一杯大大的冰凍果汁,她好像對公寓裡的陳設熟悉的不得了。

  「人家看見了會怎麼想?」

  年輕人說:「誰管別人怎麼想。」

  他一手抱著綺綿,進臥室去。

  第二天早上,電話鈴不住的響。

  年輕人呻吟一聲,「天亮得好快。」

  他伸手接過電話,聽了一下,推一推綺綿,「找你。」

  綺綿呵一聲,惺憐的接過聽筒。「誰?」

  「王德侖。」

  「早。」醒了一半。

  「記住今天八點半開會。」

  「知道了。」

  王德侖咕咕笑,「別沉迷色慾了。」

  「你少管閒事。」

  「準時到,這個會議非同小可。」

  掛了電話,綺綿一骨碌起床。

  年輕人拉住她。「去何處?」

  「上班。」

  「再溫存一下。」

  綺綿咯咯笑。「今天不能遲到。」

  「把工作辭掉算了。」

  「公寓才剛開始付款,怎麼辭職?」

  年輕人只得放她起床。

  綺綿漱口洗臉。

  年輕人問:「昨夜夠不夠精彩?」

  綺綿故意說:「老夫老妻了,還有何刺激可言?」

  她匆匆換上衣服出門。

  是,這公寓正是她的家,而那年輕人是她丈夫劉振尉。

  昨晚?呵,生活沉悶,總得尋找娛樂。每隔一段日子,他們總會想出一些新鮮玩藝來調劑生活。

  昨晚,佯裝是陌生人,添增不少情趣。

  趕到公司,立刻準備開會,一個上午下來,耗神到極點,女同事的臉容都有點蒼白。

  王德侖邊補妝邊說:「最近流行的黑眼圈妝我抵死不從。」

  綺綿笑。「我早上起床就是那個樣子。」

  大家說說笑笑,回過氣來。

  「這種辦公廳日子,不知還要過多久。」

  「對我們來說,當然是一輩子的事。」

  「唉,不寒而慄。」

  「誰叫你父母沒嫁妝給你。」

  「長輩的婚姻怎麼可能維持那麼久?不可思議。」

  「他們有土方。」

  「什麼秘訣?」

  「不停的生孩子呀。」

  綺綿歎了口氣。

  「怎麼了?」

  「有點累。」

  「放一次長假,有益身心。」

  綺綿苦笑。

  「真的,每次作得想自殺,到地中海去一次,回來之後,又可以重新開始。」

  綺綿喃喃道:「地中海……」

  「會說法語的話,到坦幾亞或是尼斯。」

  「希臘呢?」

  「言語不通,有點危險。」

  是,像昨晚。如果真的勾搭陌生人,就太過危險了。

  綺綿試探的問:「什麼危險?」

  德侖慎重的答:「生命危險。」

  綺綿笑了。

  「你以為我說笑?」

  那天下班,綺綿提早回家,倒在床上,不覺睡熟。

  片刻醒來,發覺劉振尉尚未回家。

  電話錄音機上有留言。

  「綺綿,我大約九點回來,你先吃飯吧。」

  她看看鐘,已經十點多。

  她在冰箱找到凍肉做三明治吃。

  這也是年輕夫婦不願與父母同住的原因,他們永遠三餐不繼,廚房不過用來煮煮開水,最怕有人叫他們做四菜一湯,或是作了四菜一湯,逼他們吃下去。

  上一代不會明白他們有多忙多累。

  不要追求那麼多物質?可以嗎?整個社會風氣會逼上來,誰會去做次百姓。

  幸虧有劉振尉一起打這場生活之仗。

  門外有雜聲,綺綿打開門看。

  對面有年輕的一男一女在搬傢俱進屋。

  那男的十分有禮貌,見綺綿出來觀察,立刻說,「我們是新鄰居,姓周。」

  綺綿笑:「原來是周先生,周太太。」

  他倆打扮入時,相貌端正,十分惹歡喜。

  「這麼晚搬傢俱?」

  「是,這張沙發由朋友搬來。」

  「有空過來喝杯茶。」

  綺綿輕輕掩上門。

  劉振尉到十二點才回來,渾身煙味,他將外套掛在客廳吹風。

  他咕噥。「光是在會議室吸二手煙就已經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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