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綿笑。
「這種時分,真有點淒清。」
「我一直想要一子一女。」
「綺綿,現在不是時候。」
「用一個保姆不就得了。」
「孩子由母親帶才好。」
「家家戶戶都用保姆。」
「家家戶戶都錯在逃避責任。」
綺綿忽然累了。「振尉,不談生活上麻煩事了,我們睡吧。」
「你仍然愛我?」
「神經病?」綺綿笑。「每隔三,五天就問這種問題。」
「回答我呀!」
「是,」綺綿緊緊擁抱他,「我們深深相愛。」
「我也愛你。」
綺綿忽然落下淚來。
太知道自己幸福,也淒涼的吧!
劉振尉高大英俊,外形一流,又是專業人士,收入不俗,無論怎樣看,都是理想伴侶。
況且,最難得的是,他倆一直如魚得水。
婚前綺綿已決定,決不做掛名夫妻,她父母結婚三十年,感情欠佳,分房,可是亦不離婚,可憐的母親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男歡女愛。
綺綿發誓不要過這種虛假的婚姻生活。
她與劉振尉真正對彼此的肉體有無限眷戀,她坐在電腦桌前,他都會過來搓捏她的後頸,吻之不已。
他們一刻不放過對方,多數總留在家中,因在街上覺得不方便。
像看電影,燈光一熄,就忍不住擁吻,被後座觀眾噓他們,從此只得在客廳看錄影帶。
這種簡單,原始的歡愉,亦為上天所賜,不能強求。
婚後綺綿身心愉快,以至整個人豐碩亮麗起來,為人所艷羨。
一切生活上不如意的細節都可以容忍,彼此相愛,戰勝一切。
第二天一早倆夫妻一起出門上班,在電梯口碰到新鄰居。
四個年輕人連忙打招呼。
那位周先生風度翩翩的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多多照顧。」
綺綿說,「是,是。」
周太太問:「兩位在何處工作?」
綺綿答:「我先生在政府工程部任職,我在廣告公司。」
那周太太說:「我做室內裝潢,永富是會計師。」
電梯到了樓下,大家匆匆告別,
劉振尉說:「那周太太彷彿很好奇。」
「是好客才真。」
「你們可以做朋友。」
「她身段很好,你發覺沒有?」
「寬袍大袖,看不出來。」
綺綿卻說:「衣服越是松,越是明顯。」
劉振尉笑:「有這種事?」
「我身段好不好?」綺綿愛嬌的問。
「絕對是世上最好的。」
「你比較過嗎?」
「何用比較,肯定一流。」
那個週末,劉振尉回家陪父母,綺綿忙著打掃。
門鈴一響,綺綿去開門。
「啊,周太太,請進。」
那少婦捧著一盆百合花做禮物。
「你們這個單位方向很好。」
周太太容貌娟秀,綺綿對她無惡感。
「有露台比較透風。」
「我倆剛自舊金山回來,從前的朋友已經流失,閒時有點寂寞。」
綺綿說:「那麼,多過來走走。」
周太太試探的問:「劉先生好客嗎?」
「客人要走,他會慘叫。」
「那就好了。」
談一會兒,年輕的周太太忽然說:「生活挺沉悶,你說是不是?」
綺綿這時已有丁點兒警惕。「生活瑣事的重複是無可避免。」
「總得自己尋找樂趣,你說可是。」
綺綿賠笑稱是。
周太太說:「你們是一對,我們也是一對。」
綺綿不動聲色,看著她。
「兩個人沒有什麼花樣可玩,你明白嗎?」
綺綿手腳已經有點僵。
「可是,」周太太停一停,笑笑。「四個人就可以無窮無盡發揮想像力。」
她凝視綺綿。
綺綿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皮膚上密佈雞皮疙瘩。
她知道這時萬萬不能透露出任何不滿情緒,一味只是微笑,幸虧電話鈴響了。
呵,真救了她。
她連忙去聽電話,不管對方是誰,立刻說:「我馬上就來。」
然後,她傳過頭向周太太賠笑。
周太太倒也識相,一邊站起來,一邊問:「明天晚上有空嗎?四個人一起吃頓飯,然後,由我安排餘興節目。」
綺綿小心翼翼的回答:「也許我先生約了人,我先與他說一說。」
周太太依依不捨的笑。「記住,我們住在對面。」
把她送走,一關上門,才鬆口氣,驚魂甫定,電話鈴又響。
王德侖問:「你馬上來,來何處?」
原來剛才也是她。
綺綿連忙道歉。「我險些成為人家遊戲中一個角色。」她把經過說一遍。
王德侖在另一頭沉默。
過一刻她才說:「沒想到都會風氣如此開放了。」
「我仍然保守。」
「所以我倆還是朋友。」
「交換伴侶可行嗎?」
「題目太猥瑣,我們且談別的。」
「振尉一回來,我便把這一宗奇事告訴他。」
王德侖哎呀一聲。
「你有話說?」
「千萬別提此事,切切不可讓他知道世上有這種遊戲,你明白嗎?」
「振尉不是那種人。」
「你又何必試驗他?」
綺綿如醍醐灌頂。「是,是,多謝提醒,有你這個良師益友,我受用不盡。」
「你們二人之間無論搞什麼不是問題,一有外人,情況凶險,你要謹慎。」她掛了電話。
稍後,劉振尉回來,一進門便說:「周先生相約我們明晚吃飯。」
「不去了。」綺綿不動聲色。
「為什麼?」
「周太太剛才來問我借錢。」
「呵,陌陌生生,如何賒借,借多少?何時還?」
「所以呀,我見苗頭不對,推掉了。」
「嗯,做的也對。」
劉振尉過來擁抱妻子。
過兩天,是他們結婚兩週年紀念,綺綿早已準備了神秘禮物。
她先去專賣店買了兩瓶香檳,然後開車回家。
真沒想到丈夫已經比她先到家,而且正在廚房做龍蝦沙拉。
劉振尉就是這點好,他體貼妻子,事事以她為先,尊她為大,友人時時笑他畏妻,他卻說:「喂喂,妻子懷胎十月,辛苦生產,子女卻均隨父姓,能不怕她嗎?」
是因為這樣,綺綿才嫁給他的吧!
此刻,他探頭出來。「把酒給我冰鎮起來,你去淋浴。」
綺綿踢掉鞋子。「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