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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如今我也上班,但忽然有恃無恐起來,敢作敢為,以前敢怒不敢言,現在朝氣十足,據理力爭,一切都沒有那麼在乎,精神鬆弛得多。

  梁說:「第一次見到你,真覺得你像個男孩子。」

  我們老把第一次見面的過程拿出來重溫,無限溫馨,毫無疑問,我倆是一見鍾情的最佳例子。

  婚後我越來越像個女人,也越來越像姐姐。

  閒時約女朋友出來吃飯,我說的話,都是姐姐一度說過的。

  我會問:「怎麼,南施/琳達/美麗/菁菁/你們不打算找個對象嗎?」

  她們問我:「結婚好不好?」

  我通常回答:「好極了。」真的是好。

  一副成則為王,敗者為寇的樣子,其實我並沒有很犀利地參與這一項戰爭,我很幸運,得來全不費功夫。

  結婚是真的好,我的說話漸漸不那麼激烈,很溫和地道著家常,最近唯一吃重的嗜好是替人做媒。

  本來應當記得俗云:「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但是我忍不住要將我的女朋友介紹給梁君的男朋友,好此不疲。

  為什麼不呢,那麼多好的男孩子,完全結識不到適當的女孩子,我從中拉隆一下,便有說不出的效果,簡直是一項德政。

  我的那些女友,性格強當然不在話下,斷然不肯委曲自己來遷就男人,但都被我狠狠的教訓。

  我說:「到你們六十歲的時候,告老在家,有再多的自我管什麼用?日子怎麼捱?牡丹再好,也需綠葉扶持,一個人怎麼跳探戈?思想再不攪通,一個個到三十歲哭還來不及,事業有

  成又如何?事業會叫你媽媽?你做夢。」

  她們聽得張大了嘴,幾乎沒立即寫悔過書。

  事實如此,你告訴我,誰不怕嫁不掉,我佩服她,稱她為真正的女強人,拜她。我做媒做得成績斐然,女人到了三十歲,社會壓力大了,自然要結婚,看見好的男人,為了要霸住他,當然也結婚。

  這條路不是好走的路,不知通向那裡,道路上又充滿了荊棘,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個歸宿,不管如何,兩個人走好過一個人走。

  怎麼可以沒有頭家呢?孩子也自然是必須的,數千年來女人都以孩子作武器與幫手,我為什麼不?我為什麼要做一個例外?

  我打算有很多很多孩子,像姐姐一樣,三個兒子。

  得到歸宿之後,也覺得慚愧,讀了兩張文憑,一點作用也沒有,結果那些論調還不是跟姐姐一樣,遺憾之餘,我覺得一個女人就是一個女人,也怨不得那麼多。

  每天早上起來,看看梁君那張圓圓的臉,我聳聳肩,認為犧牲一點是值得的。現在我沒有任何恐懼。

  寄語所有偉大的女性,丈夫不能不嫁,嫁了再幹事業,哈哈哈哈。

  漸變

  溫永貞一向十分細心,可是這一次,她也弄不明白為什麼男朋友何日和對她的態度有變。

  他倆在一起已經有一年多,兩人都有誠意結婚,一早見過水貞父母,永貞時時買了新娘雜誌回來看哪個款式禮服漂亮,故此家人也知道她的意願。

  溫家小康,溫父本來開一片藥店,退休後靠收租過活,並非什麼富商名流,可是一樣把子女照顧得十分妥貼。

  他對老妻說:「給兒子那層公寓略大一點,可是女兒除了房產,還有現金首飾做嫁妝。」

  永貞的哥哥永平早已結婚,並育有兩子。

  她在一個溫馨美滿的環境長大,至巨的創傷不過是沒考上著名大學,只得去念次一等的學院。

  留學返家隨即找到工作,跟著認識了何日和。

  一切順理成章,按部就班,很多有福氣的人生活就是這樣平淡。

  不過,正如大嫂所說:「永貞的好處是不幼稚。」

  每收到父母的禮物,永貞總是先問:「大嫂同孩子們有沒有?」

  總是退讓。

  等到替父母慶祝生日之類的事,她又特別出力,從來不會忘記侄子們愛吃什麼愛玩什麼,永貞就是這點細心。

  「很快,等她自己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就兼顧不暇,不會再理會我們了。」大嫂感喟地說。

  永平笑,「她總得結婚。」

  「嫁何日和嗎?」

  「十之八九。」

  「何日和表面條件不錯,專業人士,無家庭負擔,為人沉默寡言,面目清秀。」

  「太深沉了一點。」

  「永貞就是喜歡那樣。」

  「他對永貞倒真是言聽計從。」

  「我喜歡比較活潑的徐志銘,記得他嗎?」

  「徐君只是個公務員,社會地位差好多。」

  大嫂不再言語。

  永貞第一次發覺不妥,是在一個初夏。

  那日忽然下雨,天氣有涼意,永貞想起日和的車已拿去車行檢查,便駕車到他住宅去接他。

  也算得夠禮貌了,到達樓下,先撥電話上去。

  「下雨,難叫車子,我在樓下等你。」

  日和卻如夢初醒,「你在我家樓下?」聲音充滿訝異。

  「你還沒有準備好?」

  「不,我剛要出門,我馬上下來。」

  永貞抬起頭,思索了一會兒,她造次了嗎?不見得,她同他的關係非比尋常,可是,為什麼他聲音中意外多過驚喜?

  何日和並沒有立刻下來。

  永貞一等便是十五分鐘,日和住二樓,仰起頭幾乎便可以看到客廳內情況。

  永貞自車窗向上看,只見窗簾一動,像是有人也同時在窺望她。

  誰?

  怎麼會有人?

  永貞覺得事有蹺蹊。

  這時,何日和下來了,臉色並無異樣,永貞將車駛離他家,朝銀行區走。

  那天中午,經過千思萬慮,永貞決定到日和的公寓去看個究竟。

  她按鈴,鐘點女工認得她,開門給她。

  永貞笑,「我漏了件外套在這裡,別告訴何先生我來過,他會怪我冒失。」

  永貞一向待下人寬厚,女工自然點頭。

  簡單的傢俱把公寓置得窗明幾靜,永貞四處巡過,到浴室張望,什麼異常痕跡?

  沒有。

  她不由得嘲笑自己:溫永貞,你在幹什麼呀?

  她隨即說:「在這個階段,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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