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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新生聽到這樣的稱呼,啼笑皆非。

  陳丹說下去:「我敢說,彼得楊還在本公司站得住,肯定因為有你匡扶。」

  新生連忙分辨:「彼得手下猛將如雲。」

  陳丹似笑非笑地看住他:「你這是忠厚呢,還是過分圓滑?」

  新生維持緘默。

  陳丹點點頭:「也好,你不肯彈劾他,想必將來不會批評我。」

  新生見她明白這個道理,很是高興,有時人太聰明機智了,淺易平放在那裡的道理,反而看不清楚。

  陳丹吁出一口氣:「有沒有覺得我厲害?」

  新生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很直覺老實地回答:「這是戰場,不厲害怎麼應戰,打到今天,當然有三、兩下散手,這個問題不算問題。」

  陳丹一呆,細細咀嚼新生的話。

  新生說:「每一個人都有他的目標,你認為應該這麼做,就勇往直前好了。」

  「犧牲在所不計?」陳丹低聲問。

  「有什麼事毋需犧牲的?吃一個雞蛋還可能導致膽固醇過高。」

  「新生,你的想法真特別。」

  「會不會過分樂觀?」新生笑。

  「年輕人樂觀是正常的。」

  新生看看手錶:「老太太,下午茶的時間到了,出去喝一杯如何?」

  陳丹微笑:「孩子們總是掛著吃。」

  「不吃不長高嘛!」

  陳丹忽然仰起頭笑了,新生替她挽起公事包,與她一起去搭電梯。

  這件事當然也有目擊證人,陳丹女士從來沒有笑過,更別說是大笑了,平常聽見別人的笑聲,都會皺起眉頭表示反感。

  今天,怎麼會笑?

  一定是因為曾新生的緣故。

  這次,提出質詢的不再是馬嘉烈,而是彼得楊。

  他約新生下班去喝一杯。

  一開口便很猥瑣的問:「你與陳丹之間究竟搞什麼鬼,說來聽聽。」

  新生十分反感,強忍著說:「她是好上司。」

  「好?」彼得楊趨近新生耳畔:「……好不好?」

  新生沉默了五分鐘,若無其事地看看手錶:「我還有點事要回公司,失陪了。」

  離開了酒廊,新生才發覺一邊耳朵麻辣不止,胸口一團怒火要用力才壓得下去。

  在辦公室門口剛碰到陳丹,他一雙眼睛忽然紅了,鼻子發酸,忍不住,拉住她。

  陳丹看到新生這個樣子,也吃一驚:「什麼事?」

  新生知道失態,慢慢鎮靜下來:「沒什麼。」

  陳丹知道一定有事,他不肯說,她不想勉強。

  新生緩緩坐下來,無緣無故,沒頭沒腦的對陳丹說:「我永遠支持你。」

  陳丹笑,還這麼天真,可見到底年輕。

  「謝謝。」她說。

  晚上回了家,一杯下肚,新生嘲笑自己,剛才竟有揍打彼得楊及擁抱陳丹的衝動,太不夠道行。

  他抱著慚愧的心入睡。

  秘書室是傳言滋生地,陳丹很快知道那日曾新生神色大異的原因。

  這孩子……她別轉面孔,從來沒有人為她抱過不平。

  陳丹留神,與新生比較疏遠,連那一、兩句難得的閒聊也收起。

  辦公室羅曼史是事業的荊棘,同董事又還好些,同手底下一個小男孩,可說是致命傷。

  就因為喜歡他、欣賞他,更加不可以有任何表示。

  自那一日開始,陳丹便設法要調走新生。

  真可惜,她多想把他留在身邊多些時候,他實在是好幫手。

  調走他,又不能委屈他,也是費神的一件事。

  兩個人始終天天見面,一同進出,陳丹又不能過分冷落新生,況且,很多時候,她也樂意接近他。

  兩個人的關係進入微妙階段。

  他們說,只有曾新生,才可以放膽在陳丹面前說一、兩句笑話。

  還有,當陳丹鐵青面孔,六親不認的時候,也只有曾新生上前說話,她才肯聽。同時,緊繃的肌肉會得放鬆。

  當然不尋常。

  彼得楊同人說:「沒想到陳丹會被一個小毛頭降服。」

  馬嘉烈心想,真悲哀,聽不得一句半句好話,一世英明可能盡喪一朝。

  但,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

  陳丹把感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她不會行差踏錯。

  誠然,許久許久沒有談戀愛了,精神別有寄托,並不至於像一般人想像中那麼空虛。

  曾新生勾起她的回憶,多年之前,讀大學的時候,在加拿大,她也認識過一個這樣溫柔的男孩子。

  一年之後,她因事轉校,他苦苦不肯放棄,電話、書信不絕,終於在一個冬夜,乘長途公路車,越省探訪,陳丹永遠不會忘記,那夜氣溫,是華氏零下四十度。也許他並不至於愛她愛到那個地步,也許只因為他精力過剩得要爆炸,非這樣轟烈的發不可。

  都過去了。

  新生令她想到他。

  新生的沉默忍耐,也只能維持到某一個階段。

  一個早上,他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排隊輪候,買一客三明治,前面站著兩個女孩子,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不只是女人利用兩性關係在公司裹往上爬。」

  「什麼意思?」

  「我們那裡,有位副經理,巴結女上司,很有一手。」

  新生一震。

  前面的女孩說下去:「替老闆挽手袋,陪老闆喝酒,就差沒一直陪到房間去。」

  「你怎麼知道沒有?」

  嘻哈起來。

  新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仔細看了看那個侮辱他的女孩子,他不認識她,不知她是哪個部門的職員,從來沒見過她,但是,她卻言之鑿鑿地講他的故事,彷彿親眼目睹。

  新生心灰意冷,買了三明治便回辦公室,一聲不響,坐下沉思。

  他不打緊,也不在乎。但是,他總得為陳丹著想。

  求調。

  他決定晚上就同陳丹說。

  調回彼得楊那裡,在所不計。

  他剛想約陳丹,沒想到她先同他說:「下了班,我們去吃頓飯如何?」

  這不過是他倆第二次約會,外頭已經傳得沸騰,多麼不公平。

  「我有話同你講。」陳丹說。

  「我也是。」新生衝口而出。

  「那好。」陳丹微笑。

  這一天,陳丹穿看一套淡灰色剪裁精緻的套裝,腰身束得很緊,特別顯得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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