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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她開口:「彼得楊的報告給你三個甲。」

  新生只得欠欠身。

  「希望半年後我也能給你三個甲。」

  新生答:「希望不負所托。」

  陳丹抬起眼來,新生不禁想,這個女人,十八、二十二的時候,不知多麼漂亮。

  「你去與馬嘉烈辦交接手續吧。」

  新生靜靜退下。

  馬嘉烈在等他,笑問:「怎麼樣?」

  「長得很好。」

  「這一、兩年已經露出疲態了。」

  「她同傅說中有什麼不同?」

  馬嘉烈答:「她也是血肉之軀。」

  「我相信是。」

  「外頭把她神話化了,她也有得有失,她也有喜怒哀樂,只不過不說出來。」

  新生有點意外,看樣子馬嘉烈與她相處得不錯。

  「有很多次,她令我下不了台,但,出來做事,顏面真是小事,誰理得了誰的弱小心靈是否遭到損害,目標要緊。」

  馬嘉烈這樣懂事,新生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開頭一個月,陳丹並沒有什麼重要的工作派給新生。

  新生沉住氣,盡量學習。

  馬嘉烈對他有好感,傾力相助,新生請她吃過兩頓飯回敬。

  但是,二十五歲的孩子,要求不只吃飯吧。

  第二個月,壓力來了,一個計劃摔下來,叫金童玉女一同籌備,沒有一點指示,只給了死線限期,新生很不習慣這種作風,但馬嘉烈說陳小姐一貫如此。

  新生每天要做到晚上七點才走,明明需要四個人才能應付的工作,偏偏只有兩個職員死干。

  女孩子體力差,睡眠不足,馬嘉烈患感冒,眼前金星亂舞,還撐著來做工,匯報時有什麼差錯,陳丹一樣苛責。

  新生嘴裹不說什麼,到底年輕,眼神卻出賣了他。

  一日下午,馬嘉烈實在累,告假回家休息。

  新生桌前文件堆積如山,怕要熬到深夜。

  新生性格優秀的一面表現出來,他處變不驚,不煩不躁,氣定神閒,逐一仔細批閱答覆,完全大將風度,只不過喝多幾杯咖啡。

  陳丹走過幾次,暗暗留神,心中讚賞。

  馬嘉烈終於倒下來,緊張過度,耳水失去平衡,嘔吐大作,進了急診室。

  新生只得把她那份也攬到身上,同舟共濟,至多做通宵。

  開完會回來,再做文件。

  兩天之後,也長了黑眼圈,同時,舌頭有點麻痺,臉上長出小皰;。

  一日午飯回來,發覺陳小姐坐在他的位子上,手揮目送,瀟灑地在回覆堆積的公文。

  新生一聲不響,坐到馬嘉熱的椅子上,與陳丹相對工作。

  兩個人一直沒有吭聲,也沒有停下來,一直手與腦不停地做到下午六點鐘。

  兩個秘書捧著文件出去依指示辦事,該打字的馬上打,該傳真的立刻發,該交到老闆手的即時送出……

  新生發覺陳丹快、準、狠、背脊挺得筆直,好像可以一直做到第二天清早。

  六點三刻,她吩咐傳達員去買晚餐。

  新生看看手錶,大膽地說:「不如到附近飯店好好吃一頓。」

  陳丹一怔,抬起頭來。

  「疲軍焉能作戰,吃飽了再來。」

  許久沒有人敢同她說這樣的話,她一時不知如何應付,忽然想喝一口酒鬆弛肌肉,於是抓過手袋站起來,竟答應了這個約會。

  兩個人在燭光下對坐。

  新生不愛說話,陳丹顯然也不懂這門藝術,但是氣氛倒還融洽。

  由新生大方自然地為她點酒叫菜。

  結帳的也是他。

  同女性外出,不管她年紀、地位,新生都覺得應當付帳。

  吃完了,回到寫字樓,兩人挑燈夜戰,做到十二點。

  新生把上午的會議記錄寫出來,交給陳丹批閱,她修改過,立刻叫人打出來,交上去傳閱。

  爽快磊落,以往彼得楊做事如吃了豬油膏,非三催四請不肯簽上大名,愛擺架子。

  各人辦事作風不一樣。

  每跟一個老闆,新生都覺得他長了一智。

  只有少數極之能幹及幸運的人可以有他們自己的事業,不然的話,總得服侍一位上司,總得學習與他相處,即使位極人臣,上頭還有天子。

  他送陳丹回家。

  她竟在車裹睡著了。

  也是人,也會累,也會軟弱。

  新生的母親與大姊是老式女人,從來未曾試過外出工作,所以新生一直認為女人是應該享福的,他也一直有呵護女性的習慣。

  到了。

  他停下車子。

  引擎聲一熄滅,陳丹也自動睜開眼睛,她有剎那的迷惘,像是不知身在何處:但馬上醒覺,推開車門,「謝謝你。」還有,「明天見。」

  「要送你上去嗎?」

  「不用了。」

  新生也覺得她可以應付。

  他開走車子。

  計劃如期舉行,馬嘉烈趕回來做司儀,新生鬆口氣,覺得前所末有的累。

  想來陳丹更加疲倦。但,說給誰聽?

  有伴侶跟沒伴侶的分別便在這裡。是,對方並幫不到什麼,對方也只是人,不是神,但得到精神支持,分工合作,到底減少一份落寞孤獨。

  事完後馬嘉烈同新生說:「聽說你們一起吃飯。」

  新生反問:「誰同誰?」

  「你同陳小姐。」

  新生一怔,誰看見了,當新聞來說。

  「她對你,另眼相看。」

  「是嗎?」新生微笑。「一定是因為我辦事得力。」

  「還有,長得英俊。」

  「馬嘉烈,我以為你與眾不同。」

  「你會為我辯護嗎?」

  「沒有人說你的是非呀。」

  馬嘉烈點點頭。「我沒有資格。」

  「我們別在公司裹談這些。」新生溫和的說:「隔牆有耳。」

  馬嘉烈只得訕笑。

  她已經知道曾新生不打算與她有進一步發展,興致索然,尋找可能性真是人累人的一件事,而時間偏過得這麼快,一下子三、兩個月就過去了,老了少女心。

  星期六下午,新生沒有回家,在電腦前研究一份市場調查的漏洞。

  沒想到陳丹在三點左右也回轉來。

  新生只向她點點頭。

  她聽完幾個電話,走到新生面前坐下。

  新生抬起頭來。

  「沒有約會?」

  新生笑:「還沒下班。」

  陳丹點點頭:「像你這樣細心的小朋友,的確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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