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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兩人走到書房坐下。

  子凱低下頭,不去看重遠,靜默一會兒,她說:「我想搬出去。」

  「你意思是分居。」

  「是的。」

  「要不要去正式辦手續。」

  「要是你不介意的話。」

  「我怎麼會介意。」說完之後,重遠覺得太過負氣,立刻又補充一句:「一切以你的意見為重。」

  可見是沒得救了。

  不吵不鬧,也不求。

  實在是無可挽回了。

  重遠並不難過,因為有沒有子凱都不再有分別,分居也不過只是一個姿勢,事實上他們即使住在同一屋頂下,也不再接觸。「你找到公寓沒有?」他問。

  「還沒有著手找。」

  「這樣的小事還真難不到你。」

  子凱點點頭。

  「搬出去的時候,早點通知我。」

  「我會的,還有,傭人也留給你,她做熟了,對你比較方便。」

  「你呢?」

  「我可以叫母親再為我訓練一名。」

  「謝謝你。」

  子凱一口喝乾威土忌,呆坐一會兒,也認為這是明智的決定。

  花已經枯萎,天天澆水也不再管用,索性除掉它,把花圃留空,圖一個清爽。

  雖然想法這麼瀟灑,考慮這麼周詳,於凱也覺得體內某一部像是隨這段婚姻消失了,以後,她將終身恍然若失,除卻她自己,沒有人知道。第二天托經紀替她找房子,不用一日,已經決定買下一層小小公寓,子凱自有相熟的做室內裝修的朋友,三下五除二,可以即時動工。

  接著子凱又到律師處簽妥分居狀,叫她的秘書,通知朱重遠的秘書,請他也去簽字。

  一切公事公辦,爽快磊落,最便當不過。

  子凱的辦事能力,沒有人敢懷疑。

  一切妥當之後,她答應王勁峰與他晚飯。

  子凱不是不唏噓的,重遠竟什麼都沒有問。

  子凱略為希望他會提及「那每早來接你的人是誰」,「他會對你好嗎」,「你當心吃虧」,「是為著他要分居」,「沒想到我倆未能白頭偕老」。

  但重遠隻字不提。

  他那麼自愛,自尊,自重,他不屑提及第三者。

  他許他知道根本沒有第三者。

  王勁峰的確沒有資格做第三者。

  於鄧聽見小王問她:「聽說,你要搬出來?」

  子凱點點頭。

  她報了新地址給人事部,一下子消息傳開。

  王勁峰鼓起勇氣問:「是為看我?」

  子凱一怔,毫不容情的笑出來,「當然不是。」

  王勁峰失望地低下頭。

  「你願意扮演這個不討好的角色?」

  「這將是我的榮幸。」

  子凱輕輕搖頭,他太露骨放肆。

  王勁峰問:「現在你是自由身了?」

  子凱沒有回答。

  「我可以隨時致電你家?」

  「太早或太夜都不方便。」

  「週末你幾點起床?」

  子凱覺得這問題太過私人,不予作答。

  王勁峰只得適而可止。他覺得子凱始終難以捉摸,許多女人離婚之後如野馬脫韁,為所欲為,百無禁忌,忽然之間豪放起來。

  子凱卻不是這樣,無論心情神態生活方面,她都控制得與以前一模一樣。

  王勁峰更加尊重仰慕她。

  搬家那日正好禮拜天。

  朱重遠很客氣合作地看著子凱收拾衣物離去。

  子凱看晉腕表,「電視直播網球賽就快開始,相信你已急不及待。」

  重遠有點兒不好意思。

  子凱微笑,與女慵離去。

  新居裝修令她非常滿意,空間小了一半,大門一關,另有乾坤。

  子凱真覺輕鬆,不比從前,老是吊著精神,側著耳朵要招呼重遠。

  但那夜,她睡在小小的新床上,半夜被雨聲吵醒二時不察,竟以為自己在老家裡,喊出重遠的名字。

  子凱怔怔的落下淚來。

  然而這一切會習慣,當初離家到外國讀書,何嘗不是這樣苦苦留戀過去一切不值得思念的瑣事,懷舊是人類最怪的習慣。

  她一定會得克服。

  母親差來的鐘點女工一早來報到,於凱忙著吩咐她,也就把愁苦暫時放下。

  卓太太的電話接看跟至。

  「昨夜有沒有睡好?」

  「過得去。」

  卓太太沉默一會兒,「真的要分手?」

  「嗯。」

  「想清楚了?」

  「是。」

  「那第三者是誰?」卓太太問。

  子凱笑,沒想到是母親忍不住發問。

  「沒有這個人。」

  「你們的嘴巴密實而已。」

  也許有,也許還有第四者。

  怎麼不是,子凱不是從前的子凱,變了另外一個人。重遠也不再是重遠,亦變了另外一個人。

  新的卓子凱與朱重遠都不想再繼續這一段婚姻,因此協議分手。

  卓太太歎了口氣。

  於凱說:「再見。」

  樓下,她知道,王勁峰在等她。

  他若不耐煩了,一定還有其他的異性駕車而來,子凱有信心,她仰仰頭,出門去。

  芳鄰

  母親同小雅說:「對面又在裝修,天天九點正開始敲打,真吃不消。」

  小維知道母親晚上有摸四圈的習慣,十二點收場,同牌友聊聊天,吃個宵夜,沐浴上床,已經三四點,非要睡到中午才肯起來,不然不夠精神。

  住大廈公寓房子就是這默不好,幾十伙人家,搬進搬出,流動性相當大,不是你裝修就是他裝修,大興土木,永無寧日。

  小雜笑笑說:「忍耐一點。」

  母親不耐煩地皺眉:「我想索性飛溫哥華去探望你阿姨。」

  小雅不敢搭腔。

  母親陴氣比她還燥,自幼享福享慣了,藏不住點點不順心,又從未出來做過事,並不懂遷就之道,越老越霸道。

  過半晌小雅說:「我去對面看看。」

  母親打著呵欠回睡房去,「再不停,我去住酒店。」

  小雅反正閒著無事,過對面探察。

  芳鄰的大門洞開,起碼有三四個工人正在拚勁勞動,塵土飛揚。

  他們看見小雅站在門口,因是個妙齡女子,也不加注意,隨她張望。

  小雅看形勢,新屋主似要把間隔全部打通。

  小雅問裝修工人:「還要做多久?」

  工人答:「三個月。」

  「不,我指鑿牆。」

  「啊,很快,三天應該全部打光。」

  小雅深覺奇怪,唉,什麼樣的人都有,三百立方米空間全部打通,空蕩蕩,如何放置傢俬?倒真的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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