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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哼!

  沒幾天,我與大強在外面忙完回家,看到芷君躺我床上,床邊有她的行李,結著『日本航空』字樣,她到扶桑輕鬆去了。

  見是我,她一骨碌起來。

  她氣色還不錯。

  我笑問:「不告而別,害我們白替你擔心。」

  「有沒有找我?」她問。

  「當然有,照例胡亂找一番,找不到也只好算數,」我故意說:「你以為我們會茶飯不思,時時落淚?」

  「那麼他呢?」

  「誰?表姐夫?一樣呀,還不是上班下班。」

  「我找他來接我,他不在家。」

  我揶揄。「呵,膽敢不在家。」

  「他在哪裡?」

  「問我要人?」我指著鼻子。「你們夫妻真滑稽,可以組勞萊哈台檔。」

  表姐洩氣。

  「自己回去吧。」

  「我不去,他不在家,我回去幹嘛?如果他半夜不回來,我豈非不用睡?」

  「那也是你的家呀。」媽媽說。

  表姐很氣憤。「家不成家!」

  我們都笑,惡人先告狀。

  媽媽特地做幾個好菜招待她,她很沉默。

  晚上我們找到表姐夫,我說:「你老婆回來了,接她回去吧。」

  「老婆?我的老婆?我哪兒有老婆?」

  我做好做歹:「我們不過是個中間人,你們蜜裡調油的時候,我們也沒有好處,這些話,不必說給我們聽。」

  「接我是不來接的了,她要回來請自己開步。」表姐夫掛上電話。

  這次嚴重。

  七天來他急也急過,找也找過,現在霍出去,反而不稀罕,表姐難以下台。

  芷君表姐探過頭來,「他什麼時候來?」

  我白她一眼。「他不來,叫你自移玉步。」

  「他不來接我,我不回去。」

  「那麼,大小姐,就在這裡住幾天吧,地方淺窄,招呼不周。」我沒那麼好氣。

  媽媽說:「小珂,我同你送表姐回去。「

  「我不送,去到又讓表姐夫搶白。」

  媽媽說:「有我在,他不敢,我把他丈母娘也叫出來。」

  「我不參與。」我決意退出。

  「小珂--」

  我關上房門。

  結果芷君還是給送回去了。

  媽媽後來說表姐夫態度很壞,一直沒有跟芷君說話,眼睛也不朝她看。

  咎由自取。

  媽媽說:「這小子別以為他很,芷君在外頭還是很吃香的,他當心點。」

  我連忙說:「媽媽,你老人家,怎麼說這種話?咱們當然是希望他們夫妻和好如初。」

  媽媽猶自悻悻然。「當初追芷君,我不該這麼方便讓他過關,這小子身無長物,自己賺來錢自己用得光光的,老婆早出晚歸,辛苦了三年,沒一件像樣的首飾,沒一件出得場面的衣服。啐!」

  我吃驚。「媽媽,這也是我將來婚姻生活的寫照呀,大強也是個窮光蛋。」

  「可是大強對你多體貼,一下雨,立刻撐著傘去接,你生日,預早去定蛋糕,偷偷的兼職去儲蓄結婚費用,只要他以你為重,以家庭為重,我管他有多窮。」

  我見她越說越興奮,便道:「媽媽,你也累了,休息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

  我們連做評判員的資格都沒有。

  芷君這次回去,著實靜了很久。

  週末不見有人來找老公或尋老婆,怪悶的,老媽出去搓小麻將,老爹找老同學去,我與大強坐家中無聊得慌,打起哈欠來。

  我說:「不是我盡說些沒良心的話,如果表姐來這裡住,我們就熱鬧。」

  「怎麼可以盼人家夫妻不和?」

  「所以說沒良心呀!」我笑。

  電話鈴震天價響起來,靜寂的下午,聽來特別刺耳。

  大強去接聽。

  只聽得那邊呱拉呱拉的吵,大強說:「果然是你表姐。」

  我笑。「一語成讖。」

  大強說:「你過來聽。」

  「什麼事?」

  「你表姐夫失蹤。」

  「輪流失蹤?」我接過聽筒。

  表姐的聲音:「……回來不見人,連字條都不見一張。」

  「過來再說吧,叫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種婚姻,維持下去做什麼?」

  「我來接你,還是你自己叫車子?」我問。

  「我十分鐘後來!」她摔電話。

  我朝大強聳聳肩。

  過一個鐘頭她才到我們這裡,也沒帶行李。

  我們招呼她。她很平靜,跟在電話裡的激動完全不一樣,我們很詫異於這種奇特的轉變。

  「怎麼?不生氣?」

  「心死了。」她說。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我把家門的大鎖換了。他出去就沒那麼容易回來。」

  「這麼說,你是要與他決裂?」

  「當然。」

  「經過詳細考慮?」

  「感情的事,跟別的事又不同,沒什麼可以考慮的,去了的不會回頭,做人要高高興興,大家都只能活一次,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從不見他讓我一點點,他做人的作風是有風駛盡舵。」表姐很感慨。「看準我好像沒他活不下去似的。」

  我說:「你的脾氣也不好。」

  「是,我知道,但是男人總該遷就妻子。」

  「你們家的事,誰也管不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一有事就往親戚家跑也不是辦法。」

  「可是他回來敲門,你總得開門。」

  「不開。」

  「每次吵架都升級,現在換門鎖,下次還不知有什麼花樣。」

  「沒有下次了,」表姐很堅決。「我知道大家都覺得我可笑,我今年才二十三歲半,我們不能這樣給你們笑下去,我要爭口氣。」

  她站起來。

  「你這就走了?」我問。

  「是的,不打擾。」她自己開門離去。

  我沉默良久。

  大強也不出聲。

  我問:「大強,你幫誰?」

  「他們之間的事,我們並不太清楚。」

  「明哲保身,」我白他一眼。「說了等於白說。」

  「也許芷君是受盡委屈,我們不曉得。」

  「你去把表姐夫找出來,問問他。」

  「不必了,小珂,不關我們事。」他勸我。

  大強說得也對,我們自己為籌備婚是已忙得不可開交。

  表姐以前一貫的態度是又跳又叫又哭,現在冷靜下來對付這件事,就像暴風雨之前夕。

  不過說實話,我們怎麼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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