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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玉芳馬上注意到柯寶宜一個箭步,搶到他右邊的位置坐下。

  好一個熊詠琴,輕輕挪到左邊。

  玉芳笑笑,只得坐在梁氏對面。

  爭,也得有個限度,姿勢那麼難看,贏了比輸了更慘。

  他們才聊幾句,忽然有人說:「怠慢,我來遲了。」

  原來是羅玉薇女士。

  她年約五十餘歲,氣質優雅,身段苗條,衣著考究,渾身配戴珠寶,但並不覺過份眩目。

  她笑著走過來,「後生可畏,我像你們這個年紀,什麼都不懂。」

  玉芳笑而不答。

  柯寶宜笑道:「梁太太,我們不懂不行呢,不然怎麼在宇宙立足。」

  玉芳反正不是坐在什麼好位置,只有她一人起身讓位。

  玉芳有第六感,這次升職指示,將由羅女士發出。

  這時熊詠琴也連忙來扶羅女士。

  羅女士輕輕推開她,「誰陪我打網球?」

  人家並不老,說不定養尊處優,精神比年輕人好。

  熊詠琴連忙說:「我可以。」

  羅女士看著玉芳,「你呢丘小姐?」

  玉芳輕輕答:「我沒學過。」

  熊詠琴牽牽嘴角。

  她陪著羅女士去更衣。

  這邊柯寶宜一對寶石似眼睛盯住梁定邦不放。

  噫,一人跟一個,丘玉芳頓時落了下風。

  她站不是,坐不是,十分有挫敗感。

  幸虧梁定邦說:「來,玉芳,一起來參觀我們家的雀鳥院。」

  真沒想到梁宅飼養著那麼多漂亮的雀鳥。

  自蜂鳥至白孔雀都有,玉芳為之心花怒放,她對會人語的七彩鸚鵡最有興趣。

  有一隻看到她與柯寶宜便說:「姑娘們來了,姑娘們來了。」

  可是柯寶宜沒有興趣看蜂鳥啜吸蜜水,她露出不耐煩之態。

  梁氏問:「玉芳喜歡那一種鳥?」

  「啊,都喜歡。」

  一隻八哥飛來停在她肩上。,

  「能告訴我是哪一隻嗎?」

  玉芳笑笑,欠欠身,答道:「我最喜飛翔在原野裡的隼與鷹。」

  梁氏詫異道:「啊。」

  柯寶宜插嘴:「我們剛才說到何處,呵,對,宇宙創業經過。」

  她這時有意無意,把手臂繞著梁定邦的手臂,上身輕輕靠近。

  玉芳別過頭去。

  這是什麼手段?

  太像歡場女子拉人客。

  玉芳笑容漸漸呆木。

  物傷其類,玉芳不由得惻然。

  她腳步漸漸墮後,在後院看起景致來。

  丘玉芳出身普通家庭,所以她不諳球藝,亦不會講法文,更不懂彈琴,皆因父母交不起這種額外學費,她只受過普通教育。

  然後,憑獎學金出外留學。

  可是,她很有自律,她懂得什麼是榮辱之心。

  她嚮往升職,可是,她賣藝,不賣身,賣力,不賣命。

  對她來說,尊嚴最重要,與其它兩位人選比較,她敗跡已露。

  玉芳暗暗叫聲可惜,她恐怕要令王月桂失望了。

  玉芳回房去。

  晚飯時間是七時正。

  她真沒想到柯寶宜會穿一襲露胸禮服,她美好身段暴露無遺,彷彿在喊:讓我升職,這一切也是你的!

  玉芳歎口氣,不該這麼想,一定是妒忌了。

  吃到一半,熊詠琴忽然閒閒說:「聽說香港宇宙公司的總經理王月桂與玉芳有特殊關係。」

  梁定邦立即問:「是嗎?」

  玉芳發愣,沒想到有人會當面發難。

  羅女士解圍,「聽說她倆像兩師徒。」

  熊詠琴笑,「據說,玉芳的母親以前是王女士的好朋友。」

  要到這個時候玉芳才開口:「她們的確是中學同學。」

  柯寶宜馬上說:「朝中有人好做官。」

  玉芳立刻說:「王月掛辦事公道。」

  熊詠琴笑,「我肯定她是。」

  玉芳氣結。

  梁定邦說:「我想請三位說一說升職後計劃。」

  這時,大家看著玉芳,「你先說吧。」

  先說沒好處,後兩位可以根據老闆的評語添增刪除講辭。

  玉芳知道柯、熊先要聯手淘汰她,然後才作競爭。

  都是知識份子,有什麼必要這個樣子。

  都是中了老闆的計,叫她們自相殘殺。

  玉芳只得娓娓道出她當選後的政策。

  這番講辭,她自一年前便開始練習,背得滾瓜爛熟,她丘玉芳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說到一半,故意喝口水,表示為難,略加思索,再講下去,處處都照顧到,使低估她的那兩位小姐再無發揮餘地。

  果然,她講完之後,那兩位頓時失色。

  她們才說幾句,羅女士便說累,先告退下去了。

  一天已經過去,明日請早。

  老闆以升職為餌,把名利熏心的夥計玩弄於股掌之上。

  玉芳覺得她似老鼠,而梁氏與羅女士則似貓。

  飯後,柯寶宜陪梁定邦下棋。

  熊詠琴過來同玉芳說:「有人施美人計呢。」

  玉芳冷冷走開,終於忍不住,回轉頭來,丟下一句:「幸虧你也不是吃素之人!」

  她回房去休息。

  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

  半夜,她睡醒了,想必是因時差尚未習慣,於是想到二樓圖書室取本書看。

  一開門,看見柯寶宜與梁定邦正站在房門口接吻。

  玉芳連忙關上臥室門,這種事,看到了怕會有殺身之禍。

  玉芳忽然歇斯底里地笑出來。

  這一切只是為了這份工作?天曉得,這種優差都會中還是可以找到,恐怕只是為著跑頭馬勝利的感覺吧。

  她又悲哀了。

  丘玉芳又何嘗不想勝出,好吐氣揚眉,光宗耀祖,可是要她猥瑣地出賣靈魂,她辦不到。

  那一晚,她輾轉反側沒睡好,剛瞌上眼,聽見有人敲她房門。

  推門進來的是熊詠琴。

  她不問自己是否受歡迎人物,便坐到玉芳床沿,氣急敗壞地說:「原來柯寶宜是這樣的人!」

  玉芳不由得笑了,「我還以為你同她是同黨。」聯手來對付丘玉芳。

  「誰知她會出賣肉體!」

  丘玉芳覺得她語氣好不文藝腔,嗤一聲笑出來,順便起床梳洗。

  「這也是一種手段,你亦可傚法。」

  熊詠琴說:「我做不出。」

  「那你輸了。」

  「什麼?那多不公平!」

  玉芳答:「世事幾時公平過?」

  「你甘拜下風?」

  「豈止,我願賭服輸,決定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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