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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幸虧不久醫生便說情況已在控制下,叫我們回去。

  史太太一轉身便走,理光猶身坐在長凳上不動。

  我以為事情已經完了,輕輕推他一推,「我們也回去吧。」

  誰知他就此炸了起來,「要走你先走,我並不企望你同我共患難!」

  「你說什麼?」我愕然。

  他不耐煩,「弟弟醒來會隨時需要我,你不明白嗎?」

  「何必對我大呼小叫?」我緩地,「這又不是我的錯,整件事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們不要在這個時候吵架好不好?」

  我「霍」地站起來,「我根本不是吵架的人才。」我站起來,「告辭。」

  他並沒有叫住我,我把心一橫,離開醫院。也許理光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想清楚誰是他的敵

  人,誰是他的朋友。

  我覺得肚子餓,獨自上咖啡店叫晚餐吃,才坐下就遇到同事,是小陳露絲美姬他們,平日我相當邀他們,今天正悶納,於是笑著坐到他們一桌去。

  小陳他們愛熱鬧,其實也是一群可愛的人,只不過我性情不喜與人來往而已。如今坐在一起,倒也有說有笑。

  「伊娃,」小陳問:一是不足要到英國去受訓?」

  我說:「十劃還沒有一撇呢。」

  「有這樣好機會,不要放棄,回來就升職了。」美姬說。

  小陳說:「伊娃不去英國也照樣升。」

  「會不會慢一些?」美姬說:「而且她是單身女郎,能夠在外國生活一段時間,不是更好嗎?」

  我被說得心動起來,本來也不能決定是否要去,現在彷彿隨時可以收拾行李。我還有什麼留戀?跟住理光一輩子?不如趁這個機會改過自新,從頭開始。?」

  我說:「如果單位主管向我提出來,我當然會得去。」

  小陳說:「伊娃的呼聲最高。」

  我微笑。「這一頓飯我來請客。」

  他們也不客氣,讓我付了販。

  回到家中,理光尚沒有回來,我很冷靜的坐下想了很久,覺得不如藉此分手,理光另有精神寄托,那是他的孩子。

  一會兒等他回來,我會跟他婉轉點提出這個問題。

  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公司不止一次向我暗示要派我出去公幹,就應允下來吧。

  理光回來的時候已近天亮,我睡得出乎意料之外的熟,並沒有被他吵醒,早上我一向只準備廿五分鐘便要出門,也來不及說什麼,就搶出去,那日我沒有送他上班。

  當天在開會的時候,上司決議了我是出駐倫敦的人選,我立刻應允,出發日期是一個月之後。

  同事們兼慶祝我的生日,待我熱忱十分,我們七點才在酒館分手。

  到家中,已是八點多,理光還沒有回來,我即時覺得很反感,他簡直把這間公寓當作不需付房租的酒店,來去自若,太過份。

  我淋了浴,看小說當兒,他回來了。

  我馬上開門見山地說:「理光,我要到倫敦出差九個月。」

  他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沉默著。

  我說:「去之前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結束這裡的一切。」

  「你不是賭氣吧?」他問。

  也許有一點點賭氣的成份,在醫院中他對我的態度惡劣,平時的隨便,……都加在一起,引導這段感情迅速結束。

  他又說:「曾經一度,你是愛我的。」語氣中帶著辛酸。

  「你並沒珍惜這段感情呀。」我說。

  「我不懂。」

  「多年不愉快的婚姻生活使你麻木了。」我說:「你樂意過一種隨和的、不起勁的生活,我與你無法邁向同一目標。」

  「做人有什麼目標?」他反感的問。

  我說:「也許你已經失去目標,但我是有的:如何活得更豐富。」

  「你愛上了別人?」

  他更失望。

  「你有孩子們──」

  「不必同情我,我還沒有老。」

  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我才覺得他已經有老態,才四十多歲呢,我歎一口氣,他無法適應新生活,只想把舊的生活模子往我這裡套,我心裡加壓看一塊鋁似的,非常的不舒服。

  我們從認識到現在,足足也有三年,三年也有一千多個日子,由燦爛到平淡,至現在無疾而終,也不能全怪理光,我們兩人都沒有努力。

  「弟弟好嗎?」我問:「沒事了吧?」

  「沒事了,明天出院。」

  「你也太緊張,小孩子發高燒是很普通的事,何必打雞罵狗的。」

  「我現在所餘的,也只有他了。」

  「別忘記你的女兒。」我提醒他,「養孩子最忌厚此薄彼。」

  「理論上你是很精明的。」他苦笑。

  我們並沒有吵架,最可悲的是無疾而終,雙方都疲倦了,需要休息,連爭執都懶。

  他攤攤手,「什麼時候要我搬出去?」

  我問:「不是說如果我要與你分手,你會跟我拚命嗎?」他笑。

  我也笑。兩個人的笑都太過苦澀。

  「打算怎麼樣?」我問。

  「信不信由你,我的前妻要再婚了,她將搬到夫家去住,我與孩子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點點頭。

  本來他以為我會與他一起經營這個家,我歎一口氣,雖然我令他失望,但是他不必擔心,願意嫁他的好女子還是很多的。

  他仍是一個風趣高貴的好男人,只是我對一切的期望太多太高,以致有今日這種事。

  理光取過酒,斟了一杯慢慢喝,他說:「當年你追求我,還真花過一些勁,是不是?」

  我反問:「我追你?」

  「一般人都這麼說。」他笑。

  我說:「樓下賣菜婆也追你,你怎麼不拋妻離子的跟住她?」我不承認。

  他在我臉上一擰,「還是這麼好強。」

  「事實如是,」我說:「你沒的臭美,一切都是女人的不是,你倒想。」

  理光說:「當年實在與妻子水火不融,有個機會,便跑了出來,物必自腐然後生蟲。伊娃,連帶者你犧牲三年青春。」

  我用手撐住頭。這真是一場誤會,大家都談會,大家都誤會是戀愛,事實上我只為了一點點勝利的虛榮,他為了轉變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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