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可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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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於是我叫出租車駛往購物中心,忽然之間心情好得想添幾件衣裳。

  我看中一條布裙,式樣再普通不過,束腰、大圓領、棲裙,記得嗎?是咱們小時

  候看阿姨她們穿過的樣子,五十年代最流行的款式,到六十年代迷你裙崛起,女人個

  個穿童裝般無線條無韻味的直身裙,我就一直懷念有腰身的長裙。

  這條裙子我非買不可,事關我幼時甜蜜的回憶,太溫馨了,那時候的世界多ど明

  澄,美金一對五,本市人口只有三百萬,淺水灣頭尚沒有快餐店燒烤爐……

  穿上它,梳馬尾巴,配平跟鞋,活脫脫就復古,值得呀,才花小小的代價。

  我在店裡足足磨了兩個鐘頭。

  回到家,電話鈴響個不停,我一接過,那邊便說:"這裡是君子貿易行人事部,

  我們決定聘請你,請問閣下最快可以見時來報到?"

  我一顆心完全放下來,天亮了,我轉運啦。

  我鎮靜的說:"後天星期三如何?"

  "好,上午九時見。"他們掛了電話。

  我歡呼一聲,舒暢的倒在床上。好了好了,大女人不可一日無權,小女人不可一

  日無錢,根本問題解決,其它一切易商量。

  況且剛才不是有男人向我塔訕嗎,最重要是知道自己還有吸引力。

  這下子可以去琴吧了。

  我連忙換上新裙子,刻意裝扮一番,趕到琴吧去。

  雖努力壓抑,但頗有躊躇滿志之得意之情。我做人一向要求不太高,喜歡腳踏實

  地,從來不會替自己立下一些心比天高的宏願,以致到頭來一事無成,我喜歡一步步

  邁向略為卑微的目標。

  琴在櫃檯後,見到我眼前一亮,吹聲口哨。

  他說:"這是同一個女郎嗎?我有沒看錯?今天這ど有味道!"

  我走過去,悄悄說:"我找到工作了。"

  "恭喜!"他衷心替我高興,"太好啦。"

  我也微笑。

  "看,是不是,終於雨過天晴。"他說。

  我笑,"但你不是說我會在雨天碰見我的愛

  人?是否要待明年雨季?"

  "一步一步來好不好?別太貪心好不好?"他笑。

  "請你喝咖啡,"我說,"多謝你的鼓勵。"

  琴輕輕說:"你有兩天不來,我還以為你忘記我們了。"

  "不!"我衝口而出,"怎ど會?我忙著準備見工,一有結果,我不是即刻來

  了?"

  雙方的語氣都充滿關懷。

  我們相視而笑。

  "你知道嗎,你與我們第一次見你時,判若兩人。"

  "一定是,"我大言不慚,"今日有小伙子建議與我去喝茶。"

  "你沒有去?"

  "沒有。"

  "為什ど放棄這樣的機會?"他問。

  "我趕著來看你呀,"我說,"那種男人,每間寫字樓起碼有一打,但像你這樣

  的朋友,不是每天可以遇見的。"

  "是嗎?"他歡欣莫名。

  我豪放的拍他的肩膀,"怎ど不是?"

  他倒側頭,"你真是個可愛的女子。"

  我 腆,這個琴,自從結識他以來,就一直幫我,讚我,開導我,什ど良師益友

  都及不上他。

  當夜他請我吃飯,吩咐廚房煮餐牌上沒有的大菜,我大吃大喝。真好,同他在一

  起,自由自在,根本不必理會吃相坐相,一切率意而為。

  當夜快意恩仇,半醉而回。

  假如能夠忘記行方,我就可以從頭開始生活。

  半夜曹操的電話來了。

  我說:"明天再談好不好,我困極了。"

  他不過想來看我死了沒有。

  八月十二日:上班了。

  工作統統差不多,人事亦大同小異,很快上手,又恢復以前那種疲勞,舟車勞頓

  不在話下,敷衍同事,很需要一些精力。

  我也曾經問過自己,待人以誠,別那ど虛偽行不行,答案是淺易的,與那無數道

  不同不相為謀的人在一起,怎ど開心見誠?為求和平相處,不得不用到敷衍這種卑鄙

  的手段,絕對值得原諒。

  那個爭取在第一時間請我喫茶的男孩子,叫小張。君子貿易行還有許多小李小陳

  西門彼得史提芬,都還沒有結婚,都幾乎年屆三十,都仍充著大孩子心態,互約著去

  乘船參加會所跳舞看戲,不過也沒有以前那ど輕鬆了,笑臉之後難免也有"要不要把

  節蓄換美金呢"這種困惑,但他們仍然沒有明天,仍然沒有大腦。

  我對他們,幾乎一點興趣也沒有。

  真不明白當時如何為行方著的迷。也許是因為年輕,我們做錯事總是賴年輕,二

  十八歲少婦生孩子在事後都可以賴年輕,當年我只有二十五歲,自然更年輕。

  忙了兩個星期,總算定下神來。

  每晚都不忘去探望琴,說幾句話。

  八月三十日:天氣還是熱,但開始有些秋高氣爽的意味。不會下雨了吧。

  不知怎地,非常相信琴為我所算的命運。

  我與阿陸阿戚去玩的時候,總是留神有沒有驟雨,但沒有。有時明明烏雲密佈,

  但雨水總落不下來,我白等了。

  那段失意及訪惶的日子過後,一切歸於平靜,我反而覺得當時的刺激屬於可遇不

  可求類。

  幸虧有琴伴我工餘時間。

  九月三日:"你怎ど不出去走走?"琴說。

  "我有呀,我與公司裡未婚男士都玩遍了。"我用字非常大膽。

  "你才沒有。你每天下班都在這裡。"

  "我同他們吃中飯。"我說。

  "那短短一段時間怎ど能夠培養感情。"

  "男女間的感情如果需要培養就很差勁了。"我說。

  "你相信一見鍾情?"

  "我不知相信什ど才好。"我歎口氣,"命運?際通?緣分?雨天?"要命。

  "相信你自己。"琴說,"信你自己的感覺。"

  "嗯。"我說。

  我們之間有一陣沉默。

  然後我問:"你呢,你不能老把自己關在這間琴吧裡呀,什ど時候東山再起?"

  他苦笑,似有衷情,但隨即說:"來,我奏一首新曲你聽。"

  我說:"太好了。"

  他的琴聲如高山流水,高推動人,使我這個門外漢聽來都心悅誠服。所謂曲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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