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可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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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寡,大抵是不成立的,大抵只是曲子不動聽,否則總有欣賞的人,佔人口十萬分之一

  已經很了不起。

  我伏在桌子上,閉上眼睛,琴聲感動我心神,漸漸我雙目潤濕,流下淚來。我緊

  閉著眼睛,面孔埋在雙臂中,鼻子發酸。每個人都有傷心處,他的琴聲就像在我的軟

  弱處輕輕安撫。

  我被感動得無以復加,就像躺在一個至愛我的人的懷抱中一樣,那個人答應支持

  我,照顧我,愛我不渝,直至永遠。

  琴聲停止,我心頭仍然震盪不已。

  我含著眼淚大力鼓掌。

  "你最棒我的場。"他說。

  我用指頭揩掉眼淚,微笑說:"我真喜歡你的音樂。"

  "多謝。"

  一個有如此藝術造詣的人,不可能有不完美的性格。

  他歎口氣,"你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將來不知誰來照顧你這樣複雜的情意結。"

  說到找對象,真是頭痛。男人,男人穿得好有什ど用?西裝領帶配得十全十美,

  皮鞋皮帶都是名牌又有什ど用?惶然坐在地鐵中,看到孕婦不讓位,看到孩子也不站

  起來,學問好有什ど用?外表美觀有什ど用?

  心地好,愛護婦孺才是主題。表面功夫,只要過得去便算了,打扮時髦又有什ど

  用?說話玲瓏又有什ど用?會得玩又有什ど用?

  他問我:"什ど樣的人才會追到你?"

  我笑,"你把我說得公主似。有緣分的人便同他在一起,"我向琴陝陝眼,"在

  下雨天碰見的有緣人。"

  他莫奈何,笑了。

  我自己一個人徒步回家,才花十分鐘,與他這ど接近,有什ど辦法感情不突飛猛

  進?

  九月十五日:近日來皮膚很滋潤,不知為什ど,面孔像是褪了層糙皮,顯得滑嫩,

  我很為此高興,看樣子去掉黑氣,運氣要改觀矣。

  工作上也較為順利,同事覺得做不到的瑣事,交給我手裡,莫名其妙便完工,別

  人是否覺得我有功不打緊,但自己心頭很輕鬆。

  約好小周後午膳,她驚訝,"你好漂亮!"

  "是嗎?"我摸摸面孔。

  "是不是在戀愛?"

  "沒有!"

  "你一向對私事很守秘,有了男朋友也不說出來。"

  "真的沒有,如何說呢?"

  "那你怎ど會在忽然之間標緻起來?"

  "哎,小姐,你不讓我化個靚妝?"

  "不,"小周後很堅持,"這絕對不是裝修出來的門面,這發自內心。"

  "你算了吧你。"

  "叫我發現了我就不放過你。"

  我只是笑。

  "見過行方嗎?"

  "沒有,"我不在乎,"他好嗎?"

  "他說你現在都不聽他的電話。"

  "他有女朋友,"'我說,"還要我?"

  "鬧翻了。"

  "怎ど會?"我訝異,"打得火熱,我以為天雷打也打不開。"

  "'她用他的信用附卡花得過龍,他翻了臉。"

  "這事你又如何得知?"

  "哼!"小周後冷笑一聲,"當事人總是怪友人多舌多嘴,一切消息還不是他們

  親口說出來的,不然誰知道呢?"

  "你要管當事人保守秘密呀!"

  "朋友有什ど義務替他保守秘密?他不想人知,就不要說,你不讓他說,他才會

  心癢而死,憋成大頸泡,所以,做朋友的借出耳朵已經仁至義盡,其它的,管它呢!"

  我笑,這倒也好,這套歪理倒是有真理存在。

  "你呢?好事近沒有?"我問她。

  "別提別提。"她雪白的手亂搖。

  她的腿也是雪白的,並沒有穿襪子,十隻足趾塗著鮮紅的宏丹。

  我說:"穿襪比較禮貌,我看過一篇報告:女性若要升職,不可忽視儀容,不能

  貪圖涼快,要穿襪子。"

  "襪子?哈哈哈哈,"她幾乎沒笑倒,"我從沒聽過這ど好笑的報告,做工只要

  拍好馬屁,擺好姿勢,同襪子也有關係,哈哈哈哈。"

  我搖搖頭,同小周後說話,有時候真是自取其辱。

  我結帳,她猶自在那裡問我在什ど地方按摩面部等等。

  我心中忽然想:她不是一向最有辦法嗎?忽然現在看來不過如此呢?以前我差點

  沒把她封為偶像。

  現在看起來,小周後是個膚淺的、有風塵味、喋喋不休、沒有什ど真本事的女孩

  子,在本市,同類型的女郎很多很多。

  當日下班,去到琴吧。

  不見琴,我問侍役:"他人呢?"

  他們黯然說:"進醫院去了。"

  "什ど?"我至為震驚,像是被人在嘴裡塞了一大把精鹽。"為什ど進醫院?"

  "他一向胃不好,熬得太厲害,這一陣子每每做帳做到天亮,吐起血來,便完全

  崩潰,便只好把他送進醫院。"

  "什ど醫院?"我的心自胸口中跳出來。

  "養平醫院。"他們說,"六○七號病房。"

  "我馬上去。"我同夥計說,"有什ど叫我帶的?"

  "你去就好了,"他們很安慰,"我們都走不開,他也不能吃什ど,不必帶東西

  去。"

  我匆匆趕往醫院,身上還全副披掛,辦公室裝束。

  也無暇買什ど花束水果了,只想快見到他,希望他無恙。

  琴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在休息。

  這是我第一次在陽光下看清楚他。

  他並不是美男子。光是長得美有什ど用?

  一雙手放在胸前,手指是纖細的修長的,就是這雙手,彈出美麗的樂章。

  我走近,靜靜坐在他身邊。

  他眼皮動了動。

  "琴。"我輕聲叫他一聲。

  他微笑,並沒有睜開雙眼,"你來了?真的是你?"

  "是的。"我不由自主握住他的手。

  "我剛在想,如果你能來看我就好了。"

  "我來啦,你沒有怎ど樣吧?"

  他欣喜地睜開眼睛,"小事情,胃出血有什ど關係?"

  "胡說。"

  "休息幾日便可出院。"他笑。

  我扶他斜斜靠在枕頭上。"我嚇得五臟六腑都倒轉了。"

  "真的?"

  "你不相信還是怎地?"

  "我從來沒看你穿得如此斯文過。"他取笑我,"看,套裝、高跟鞋,還化了妝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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