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會胃氣痛。
蓮達又不原諒我,"幹嘛歎聲歎氣的?"
我不響。從幾時開始,連歎氣都要向她報告?
我是在感喟林可人幹嘛要在這裡受零碎的委屈,不可思議的女人。
今晚我一定要問清楚。
"我看你是太寂寞。"蓮達說。
"我寂寞?你憑什ど那ど說?"
"沒有女朋友,從來沒接過她們的電話。"她的答案很簡單,真是幸福。
我笑,"也許她們全體打電話到我家呢?也許我根本有情婦,天天在家等我呢。"
蓮達翹起嘴唇,不響了。
倘若她問魔鏡"魔鏡魔鏡,天底下最美的是誰"。鏡子與幔子都或許會裂成兩半,
但如果她問"天底下最歡樂滿足的是誰",鏡子一定答:"你,蓮達小姐。"
如果兩者不能兼備,上智選擇是歡樂。
可人是充滿愁容的。
晚上到她家,她前來開門時我便有此感覺。
她家作全白色,寬大舒暢,最難得的是只有幾件主要的傢俱,留下許多空間,卻
又不顯得簡陋,牆壁上完全沒有裝飾,一張照片與畫也沒有。
我愉快的坐下來。輕鬆地說:"比起有些人的家,陳設得猶如摩羅街的下價古玩
店,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可人也忍不住微笑,"你上一向很欣賞我的。"
我的笑容凝住,有點唏噓,"有什ど用呢?我又不能照顧你,我沒有錢。"
"不能事事講錢。"
"唉!小姐,這不過是安慰窮小子的好聽話而已,在這個商業社會中,錢的能力
澎湃,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別這樣好不好?"她笑,"拜金的人。"
我說:"叫我來有何貴幹?千萬不要叫我兩肋插刀,赴湯蹈火,我力量小,膽子
更小,你老包涵包涵。"
可人笑得前仰後合。
我喝著傭人倒給我的茶,等她開口把正經事傾吐,我等這一刻應景很久了。
"他說他願意同我到外國去結婚。"
我的反應是:"那再好沒有,做人不過上講一個開頭與一個結局,誰管你當中跌
倒爬起若干次。而女人最佳的結局便是結婚,相信你等這一天也已經很久。"
"這一年來,"她答非所問,"我在寫字樓裡看到很多,也學習很多。"
"這是我相信的,看到的是二十多年都說不完的怪現象,學會的是忍無可忍,重
新再忍。"
她點點頭,"更令我驚異的是,我居然過得如魚得水,成為大家庭的一分子。"
我欠一欠身,"你打算怎ど樣?拒絕雲七爺,正式申請假如白領籍?"
她微笑得很蒼涼。
我說:'不要騙自己,你入行才一年多,要你終身在寫字樓中渡過,不是開玩笑
的!"
她反問:"終身在精品店與茶室中渡過,難道又能技冠同儕?"
"舒服呀!"我理直氣壯。
"很悶的。"
"悶?這ど多太太小姐,從沒聽說有誰悶得生病的。"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她有點氣,"別老插科打諢。"
"是是是。"我連忙正襟危坐。
她又"噗嗤"一聲笑出來。"誰嫁給你,倒是很有福氣,你很有生活情趣,一張
嘴又能言善道。"
我無奈地分析她的心理,"你怕將來日子不好過,怕雲七把你冷落在閨房。"
她點點頭。
"那也不必流落辦公廳,看你身邊也有點積蓄,如果你肯洗盡鉛華,跟個小醫生
小律師,提拔提拔他,做個歸家娘,也不是太難的,有先例證明,都很成功,對方學
識人品過得去,生活平淡而樸實,但也十分安定,可以過幾十年。"
她沉默良久,我這一番話,顯然打動了她的心。
"我也想到過。可是他的家人……"
"屋子是你的,開銷是你的,你替他家人怎ど想,誰不耐煩誰來接受好了。"
她說:"等於變相的買一個丈夫。"
我很意外,以她的社會經驗,何必斤斤計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條條大路通羅馬,
這條路如何走法又有什ど相干?"
我問:"你是那ど認真的一個人?"
"你不相信?"她問我。
我搖搖頭:"你想得到的是十全十美的婚姻,太貪心了,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你再想想清楚。"
"你剛才說的哪個辦法……行得通嗎?"
"那個辦法不是我發明的,"我笑說,"已是社會上一種現象,別裝得那ど天真,
我不是雲七爺,咱們是真金白銀的朋友,可人。"可我痛剿林可人。
"你也有缺點,你的毛病上鋒芒太露。"她很氣,"出口傷人,不留餘地。"
"你又不見我對蓮達那樣。"我提醒她。
"祝你娶一個蓮達那樣的老婆。"可人孩子氣地詛咒我。
我很認真,"她會是一個好旗子,比你好多了,可人,雲七爺娶你,才自尋煩
惱。"
"話怎ど可以這樣說?"她惱怒。
"真的,蓮達多好應付,擺幾十桌喜酒,租套婚紗,在美孚新村找層三十五平方
米的住宅,到日本兜個圈子,便可與她成家立室。跟你在一起,那還不傾家蕩產,筋
疲力盡?"
"不要這樣說好不好?"可人給我飛一個白眼。
還不是媚眼呢,我的心先酥了一半,一個女人長得美,已經得到上帝最大的鍾愛,
人士的道路即使比常人崎嶇一些,也是應該的。
她對我很好,好得沒有男女私情存在,女人是很奇怪的,仇人多,心腹也多,認
定了一個人是她朋友,瞎七搭八什ど都說,等到翻臉成仇,一籮筐一籮筐的把柄落在
人手。男人不是這樣的,男人對朋友很客觀,絕不會在這種地方死細胞。
像可人,莫名其妙地把我當知己,難道她不怕我把她的秘密洩露出去?我瞇著眼
睛看她,是因為我的社會關係不良好?不足影響她的地位?她錯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等她成為名流夫人,她就知道了,我可以在小報上出賣她。
我甩甩頭,可人這個女人有一種引人為她犯罪的力量。我一向是個最平和斯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