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南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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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你不相信我相信世界美麗?」

  「你心中尚有許多疑惑。」

  「你真是我的『知心友』。」我又忍不住刻薄他。

  電話鈴響。

  我去接聽,歡呼:「世民!是你。」

  「你怎麼不辦公?在家裡做什麼?」

  「我要失業了。」

  「出來玩,別擔心。」他說:「那種工作又養不肥人。」

  「今天我倒是需要你。」我笑。

  「晚上八點,我來接你。」

  「一言為定。」我看看表,還有一個鐘頭可供我妝扮。

  南星問:「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吃飯,跳舞,胡鬧,隨便那裡。

  「那個世民是誰?」又追問。

  他開始像我的媽,地球人的通病看情形他全有。

  我不回到他:但回不回答,我都逃不過他對我的思想追蹤。我盡量想些無關緊要的事。

  做人的快樂靠成就感相助。

  大學畢業,工作上勝利,有異性追求,都屬成就,都帶來快樂。

  我在淋浴的時候問:「喂,你只是感覺得到,是不是?你沒有『眼睛』吧?」

  他不屑的說:「地球人的裸體有什麼好看?」

  我放心了。

  「你們的身體怎麼樣?」

  「你問過好多次了。」

  「是不是八爪魚般有無數觸角?」

  他仍然不回答。

  我穿起我認為最漂亮的一襲旗袍。

  「你並不喜歡譚世民。」南星七號說。

  「我不喜歡他,難道喜歡你?」我搶白他。

  他沒有聲音。

  我怕傷害他,連忙補充了幾句:「至少他是活生生石一個人,你呢?你是琵琶精還是蜘蛛精我都不知道,或許你只是我的幻覺,魔由心生,佛家自古有這句話。」又自覺越描越黑,很不是味道。

  「喬碩人喬碩人,我真拿你沒辦法。」

  我跟譚世民坐在豪華法國飯店裡舉杯喝香白丹酒的時候,心頭著實寬了一點。

  明天的憂慮自有明日當。

  「你今天很美。」譚世民一點新意都沒有。

  跟不同的女人來同一個地方說同樣的話, 是他的拿手好戲。

  以前我總不肯答應他的約會,使他心癢難搔,越發要隔一陣來約我一次,男人泰半是這樣。

  「告訴我,今日何以給我這種榮幸?」他問我。

  我據實而答:「今日肚子餓。」

  「碩人,你幾時老實一點?」

  「你喜歡老實的女人嗎?失敬失敬。」

  「你總不替我留點面子。」他抱怨時倒有幾分誠意。

  我說:「別失望,我不再抬槓就是了。」

  「你不搗蛋,又不像喬碩人。」

  「你說做人難不難!」我大笑。

  「隔那麼一段日子不聽見你那爽朗的笑聲,就禁不住想念,要把你找出來。」

  「人人都說你是花花公子,我瞧你活脫脫是五四時期的詩人。」

  我打算在飯後就各奔前程,他留我。

  「我叫水手把船駛了出來,我們出海去逛一會兒。」

  「海風膩答答的,改天吧。」

  「碩人,我不會非禮你的。」

  「我不是怕那個,只是不慣。你說我是土豹子也罷,一是不刷牙在床上吃早餐,二是穿晚禮服站禮服站甲板上,我都不喜歡,怪透了。」

  「那麼到我家去聽音樂。」

  「改天再約好不好?為什麼這樣難捨難分?」我詫異。

  「我喜歡聽你的怪論。」

  「哦,」我點點頭,「原來我有這個好處,我是個怪論專家。」

  「碩人,你都二十七了,你不怕?」

  「怕又怎麼樣?難道怕了你會娶我?」我笑著說:「那麼多女人都顛著屁股來討好你,不少我一個,我們是君子之交。」

  「嫁了我你至少可以揚眉吐氣。」

  「真正能夠為我揚眉吐氣的是我自己。」我說:「你少在我面前耍這一套,那些小掘金娘子吃得儂死脫,不代表我為卿狂。」

  「我這就送你回去。」他有點生氣。」

  「對了。」我笑。

  「你有虐待狂。」他賭氣,「踩我來自我滿足。」

  「你有被虐狂,」我笑?「送上門來任我糟蹋。」

  肉麻。

  什麼?我問。

  肉麻,喬碩人,你肉麻當有趣。

  是南星七號的評語。

  不管你事,我說。

  譚世民送我回家。

  落妝時有一絲失落。熱鬧過後,仍是落寂,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聚了也是白聚。

  「怎麼樣?」南星諷刺的說:「跟沒有感情的人在一起,說虛假的討好話,裝出爽朗的笑臉,事後多麼空虛?人家歡場女子身不由己,你是何苦來?」

  他聽上去像我的太婆。

  「忠言逆耳。」他歎口氣。

  我躺在床上想:如果南星七號是地球人,他會長得什麼樣?相由心生,一定是個書獃子,架一副近視眼鏡,對任何人都諄諄善誘,但逢人都把他的忠告當耳旁風……我笑出來。

  「哼!」南星七號不服氣。

  「最好的辦法便是帶我到你的基地去參觀一下,順帶亮一亮原形。」我說:「事實勝於雄辯。 。」

  我睡不著,聽錄音帶。

  白光的聲音唱出「……眼波流,半帶羞,紅的燈,綠的酒。。。」

  我陶醉在她的歌聲裡,覺得自己真不失為一個幸福的人。

  「為什麼一個女人的歌聲能另你這麼高興?」

  「你不會明白,地球人並不如你們想像中那麼簡單。一本好的小說,一首好的歌,都能另我們高興。」我轉一個身:「我要睡了,如果你怕我的惡夢,最好暫時迴避。」我閉上雙目。

  白光唱下去:「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正經,你想看,你要看,你就仔細的看看清,一本正經,何必呢,你的眼睛,早已經溜過來溜過去,去偷偷地看過不停。。。」

  我竊笑。南星七號可聽得懂這首歌?

  「……紅著臉,跳著心,你的靈魂早已經,飄過來,飄過去,在飄飄飄個不停……」

  我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一到七點半自動睜開眼睛。

  放假,我同自己說,總得有個計劃,整整三十天難道就這樣讓它白過了不成,一年也總共得三百六十五天。

  可惜此刻天氣這麼熱,不是旅行的好季節,不然可以在近處走一走。

  從來沒去過東南亞,同事常說檳南有個沙灘很美,也許應當去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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