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有過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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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別說了,我頭痛。」

  隔了幾日,我們知道了。當初父親送的屋契,寫的是思恩名字,蘭花母親要的是那個。父親說屋契已經送了出去,他無權過問,任憑蘭花的母親怎麼恐嚇,父親只是不理,她去得次數多了,被父親轟了出去。

  她又來我們這裡,鬧了半年有多,一點結果沒有。

  據我所知,那屋契早轉名在蘭花身上了,她母親猶如不知,我也不說穿,只是避而不見。

  而蘭花,一點音訊也沒有。

  正如蘭花母親所哭訴:「如今她死活我都不知!」

  但是憑蘭花母親那手段那風姿,是不愁生活的。到底還是母親心軟,湊了一小筆現款,差人送了過去。

  沒隔多少日子,思恩回來了,被父親關著書房門,痛罵了一日,我們只聽見拍桌聲,吼叫聲。

  媽媽喃喃在門外罵:「結什麼婚!自己不正,又去娶個不正的女人!惹得沒完沒了!」

  我頭如斗大。

  我們聽見思恩叫:「我什麼都給了她!車子,房子,現在我還得付瞻養費,每月付到她律師那裡去,否則我就吃官司,這女人完全是有計劃的,不然她不把底片還我。」

  父親老大耳刮子打過去,思恩避著,我過去拉開父親。

  思恩也火光了,「這是我的事,我倒霉吧了,你們為何又怪我?」他叫。

  「你不曉得這事為了你鬧得多大,」

  「早知如此,我死在外頭也不回來!」

  妻連忙拖住他,「思恩,爸爸發脾氣,兒子不擔受著,誰來受,大家坐下!」

  「那層房子!可值十一萬鎊!」爸直吼。

  「我何嘗不知!」思恩嚷:「可是我有什麼辦法?」

  「她母親猶自來日鬧夜鬧,又賺了萬多元港幣去!」

  「我說我上當了,好不好?」

  爸爸歎聲氣,癱瘓在椅子裡。

  蘭花是女拆白?連同了她母親來騙我們家?

  那胃口未免小了。

  從那天之後,大家絕口不提這個大瘡疤。

  思恩留了下來,陪父親做生意,這小子忽然乖了起來,夜間足不出戶,日間努力幫父親,沒多少日子,父親就原諒了他。他是聰明人,一學好,比任何人都好,半年間幫父親效了好幾幫大生意,他只拿他的薪水,住在家中,沉默寡言,閒來著書。

  父親反而過意不去,好言好語勸他。父親跟我說:「思恩,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英國成了思恩心痛惡絕的地方,他是留在家中,一步也不走動的了。

  父親自從得了思恩之後,勝過請十個經理。

  妻說:「你看思恩,說變就變,你在大學教書,對父親那門生意一竅不通,思恩本來又只懂花錢,你父親好不擔心,忽然浪子回頭,意料不到,世事真難測啊,況且他正眼都不看一看女人了!」

  我說:」會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呀。「

  妻忽然笑了,笑了半晌,說:「你不是指蘭花吧?她是哪一門子的水,哪一門子的雲?當年還有點兒青春,今年我算算她,都快三十歲了,你別開玩笑了,思惠。」

  後來我們沒提過蘭花。

  思恩三十歲大生日,老父大手筆,曉得他喜歡車子,老遠訂來一輛麥基拉底美萊克。怪獸似的,停在門口。我那孩子馬上爬上車頂玩,我把孩子抱了下來。

  姜又說:」思惠,你也做生意算了,提攜我坐一坐這種車子。「妻近年來益發嘮嗦了。

  我想起蘭花,蘭花有一個好處,她好久不出聲,來來去去只有一句話:「大哥,你是不會明白的。」

  思恩瞧見這輛車,也笑了。

  那夜咱們一家子坐席,思恩喝得爛醉。

  他是得天獨厚的,三十歲的人了,身裁維持得十七八歲男孩子一般,又這麼玩法。自然有人說男人三十一枝花,那也真是天曉得,我打十八歲開始就小老頭子似的。

  我扶著地進休息室,替他用熱毛巾敷面。

  他拉扯著我,「大哥,我沒醉。」

  我翻白眼,做戲似的,就差沒打酒呃。

  「大哥,你聽我說。」

  我把熱毛巾覆在他額上,不去睬他。

  他靜默了很久,忽然握住我的手,說:「蘭花來了沒有?」

  「喫茶去。」我說。

  「你約得那麼早?」他問道:「人家起了床了?」

  「不早,十二點,早點去逛逛,有什麼不好?」我反問。

  「是,我得買點東西,送女秘書什麼的。」他說。

  「走吧。」我說。

  與他逛街,像跟明星逛街。多少人朝他看,真受不了。

  「把你當作李小龍了。」我笑說。

  他白我一眼,「別烏攬,大哥,我是正經人。」

  「現在自稱正經人哪。」我笑他。

  我陪他大包小包買了很多東西,他出手闊,凡是新鮮貨色,都挑了買,不問價線,拿了幾個大紙袋。我瞧瞧時間到了,就催他。

  「你先去,」他說:「我選一塊西裝料給爸爸就來。」

  「你不能遲到,走走走。」

  我硬把他拉出去。趕到龍鳳,看看表,十二點差十分,鬆了口氣。於是選了座位,叫了茶,喝了幾口茶。思恩看他的禮物單子,根本不理來的是誰,然後攤開買的中文報,讀了起來。

  我看著茶樓大門,果然,蘭花準時而來。

  她沒有聽我的話,沒有穿漂亮的衣服。一套嗶嘰衣褲,裡面一件絲襯衫倒是好貨色。左手上一隻鑽戒閃閃生光,腕上白金錶,拿著一隻大皮包,全身上下的奶油色。

  我心花怒放的站起來迎她。

  她看到我了,走到我們這一桌來。

  「大哥!」她笑看叫我,她沒有看見思恩。。

  思恩聽到這「大哥」倆字,差點兒沒昏過去,整張報紙「刷」的掉到地上,他抬起頭,呆呆的瞪看蘭花。

  蘭花略略轉頭,看見是他,也呆住了。

  兩人對於著,蘭花不懂得坐下來,他不懂得站起來。

  然後蘭花忽然轉頭就走。

  我一手抓住她,「蘭花。」

  蘭花被我抓住了,還想掙脫。

  我低喝一聲:「蘭花!坐下,你這點面子都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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