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凝淚檉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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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當她一腳踩進海水中時,伊利邁.法西斯下意識的由她身後摟住她,不讓她再繼續前進。

  「放開我。」她渴望地望著海,身體不住的扭動,企圖掙脫他的箝制。

  「危險。」她迷濛的眼神令他心慌,深怕她直朝水中邁進,一不留神將遭水噬。

  她渴求的眼神令他心疼,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傷她多深。

  心疼的伊利邁.法西斯更加用力的將檉柳摟在懷中,企圖用自己的熱情溫暖她冰冷的心。

  「放開我,讓我碰碰海水,感受它的存在;好嗎?」她半回過身,哀求地望著他,盼求他的成全--。

  「好,不過你要小心點。」她迷濛的眼神讓他很想拒絕她的請求,可蘊含其中的渴求卻讓他狠不下心拒絕。

  「你會保護我的,不是嗎?」他的雙臂雖然提供了安全的保障,可同時也成了藩籬,困住她的人。

  而她早成了被養慣的金絲雀,即使想飛也飛不高,只能活在金絲籠中,一旦脫離主人的懷抱,就注定死亡,因此只能認命的待在籠中遙望遠處,任思緒飄遙,幻想自己正翱翔天際。

  「是,不過你還是必須小心點。」他鬆開雙臂,垂放兩側,但雙拳旋即握緊,以免自己後悔。

  「好。」她蹲下身子,一面碰觸冰冷的海水,一面遙望遠處,好似在找尋些什麼,直到確定什麼也沒有後,才鬱鬱的撈起海水,眷戀的凝望困在手中的海水,最後才稍稍鬆開手指,任海水由指縫中滑落。

  「你多久沒來過海邊了?」他蹲到她身側,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

  「很久很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海的氣息,所以這會兒才眷眷戀戀;久到她不知今夕是何夕,誤以為離海快一輩子了。

  她仰起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停頓兩秒鐘,才緩緩的吐出,然後如此一再反覆,眷戀著海的氣息。

  「既然喜歡海,為何不多到海邊走走?」儘管她說得如此含糊,他還是知道她的很久很久不過是五年的光景。

  這短短五年,對相愛卻不能相守的他們來說,的確恍如隔世。

  「海裡有我最甜蜜的回憶,卻也有著最醜陋的事實。海裡有我最期盼的人間天堂,可它隱藏在天之邊、海之涯,讓人看不見、尋不著,即便找著了,也可能在轉瞬間幻化成椎人心、奪人魂的人間煉獄,讓人一世沉淪,萬世不得超生。所以我既想徜徉大海之中,卻又卻步不前,直至今日。」

  她重新將雙手探進冰涼的海水中,可這回不再任由海水滑落指間,反倒是身子朝前略傾,將掌中的海水潑向細緻的臉蛋,仰起臉,讓海水凝成的水珠順著她的兩頓緩緩的滑下,宛如情淚潸然,不小心沾染上髮梢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幽淒、朦朧。

  「醜陋的事實?什麼醜陋的事實?」

  「欺騙、背叛。」

  「什麼意思?」

  「他欺騙了我,我背叛了他。」她重新掬起水,望著倒映在水中的男女,感覺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貌合神離。

  「他是誰?又欺騙了你什麼?」他自認問心無愧,因此語氣不免變得有些凌厲。

  「說我該天生幸福的男人。」她勾起嘲諷的笑意,說著自己曾信以為真的甜蜜話語,語氣滿是自嘲。「往事已矣,他欺騙我什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熬過那段刻骨銘心的悲痛時光,重新面對新的人生。」

  她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他深沉的心思,只想擁有眼前所能保有的一切,讓自己過得愜意一些,享受他願意提供的有限幸福。

  「你後悔背叛他嗎?」

  「不,我不後悔。」如果在他還沒出現前,有人如此問她,她或許會有所遲疑,可在確定他的真實身份之後,無法抑制的幽怨和無止盡的空茫逐日化去她的眷戀、她的罪惡,所以她無悔。「即使時光倒轉,我一樣會做相同的選擇。」

  「你恨他!」伊利邁撩起她的發把玩,銳利的眼眸卻緊盯著她的表情,試圖窺探她的內心深處。

  「不,我不恨他,因為我根本沒資格恨他。他賜我吃,賜我穿,賜我住,賜我溫暖,賜我快樂,我曾經所擁有的假象幸福全都是他賜予的,所以他想什麼時候收回都是他的權利,我根本無權恨他,我只能接受,因為那就是我的命。」這段話不但是在回答他,同時也是在告誡她自己,不能恨,不能怨,否則未來長長的日子她將如何與他共處呢?

  「你真認為他是存心收回他所賜予你的一切?」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她竟是這麼看待五年前的考驗,難怪她無法流露真心的笑容,難怪她說的話總是那般酸澀,不願真心以待;難怪她總是那麼的憂傷,像個被遺棄的孩子般,看似堅強,其實內心比任何人都脆弱!

  可是她怎能那麼想他?!

  「難道不是嗎?否則……否則他為何……為何忍心讓我踏上這條不歸路?」一日為情婦,終生為情婦,她算是已被烙了印吧!

  「不是,當然不是!」他義憤填膺的否認。

  「你是他嗎?否則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努力壓抑眼眶中的淚水,不願讓他看見她的淚,殊不知那淒迷的神情讓她看起來更令人心憐不已。

  「你有沒有想過那或許是一種試煉?」他撫著她柔嫩的頰,不答反問,深邃的眸光直進的望進她淒迷的瞳眸,仔細觀察她聽聞真相後的反應。

  「試煉?!」檉柳忽地仰起頭,雙唇微啟地怔在原地,傻眼地瞅著他。

  她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可能,如今經他這麼一提,她才恍然的從另一個角度去思考整件事。

  只可惜,如今頓悟,世事卻早已全非。檉柳的眸因而更加黯淡。

  她整個人頰失力量的癱軟在伊利邁.法西斯的懷中,回想著自己五年來的痛苦與空茫,原來一切不過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是她自己阻斷了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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