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她惱怒,「我正在開一個最最重要的會議,你神經病?打響了鑼來找我。」
「我覺得不舒服。」我找藉口。
「你少跟我裝神弄鬼的!」她說:「我信你是小白兔。」她掛斷電話。
捱完罵之後我很舒服,伸伸懶腰,沒看錯無邁,她是個君子。她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所以,娶妻娶德,我要是跟那些小女人結婚,意見不合,帽子立刻綠油油。
無邁不會做這種事。
我睡著了。
無邁回來,大罵我。嘩,從來沒見過她那麼失態以及動氣,什麼風度都沒有,嘩啦嘩啦,說她不能再忍下去,叫我尊重她的自由與人權等等。
我說:「不是叫我關心你嗎?」
「你不可理喻,丘世文,我怎麼會認識你這種人的。」她罵我。
她才不可理喻。
「再跟你在一起,我怕會瘋掉,我要搬出去住。」
我冷笑,「你敢。你搬出去住,我就不做工,搬到你寫字樓去睡,天天盯牢你。」
「我辭職,我到外國去。」
「天涯海角,我跟著你。」
「為什麼?」她問:「為什麼?」
我一怔,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我衝口而出,「我愛你。」是真的。
「你愛我?」她坐下來,「我不感覺到,三年來你冷淡我,到現在你又跟我搗蛋。」
「三年來我不擅於表達感情——」
「你是郭靖?」無邁很諷刺的:「失敬失敬。」
「看!至少我不是韋小寶。」我叫。
她冷笑連連。
「別這樣好不好?」我哀求,「無邁,除非有第三老!有第三者的話,我會死心。」
「我只不過想搬出去獨住一個時期。」
「不行。」我說:「要跨過我的死屍才行。」
「你一直說我像個男人,出不出去住有個什麼分別?」
「我錯了,從你男同事眼神看來,我發覺我錯得很厲害。」
「什麼都要有人爭才好。」
她說:「三年來你把我當一件傢俱。」
「你不過是要殺殺我的威風,現在你目的已經達到,可以放過我了吧?」
「你簡直是個潑皮。」她指著我:「你——」
「還有,在公司裡你怎麼還以小姐的身份出現?那些男同事根本不知道你有丈夫,打明天起,你要轉名字,改為丘周無邁女土。」
「什麼?」她像是聽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人家梁淑怡都稱周梁淑怡。」我理直氣壯,「怎麼,改不改?」
「世文,你再不停止無理取鬧,我真要精神崩潰了。」
「結婚三年,我根本不懂得爭取做丈夫的權利,現在我明白了,現在我要好好的享受一下為人丈夫的權益。」
「你這瘋子。」
我才不怕做瘋子,我躺在床上悠然自得。
第二天無邁還是沒有上班。
我說:「你怎麼耽在家中?」
「給你昨天那麼一間,連總經理都知道我丈夫『病情加劇』,他放我兩個星期的假。」
「哎,我們可以到巴哈馬去渡假。O」
「到今天我才真正的服了你。」無邁歎口氣。
我打電話去訂飛機票。
「世文,你別鬧了,我是不會去的。」
我放下電話,」怕什麼?怕曬黑?怕曬出雀斑來?反正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還是愛你的。「
「我們可不可以好好的談?」
我靜下來。
「世文——」
「離婚我是不會答應的。」我斷然說。
「為了面子是不是?」
「不。」我重複:「我愛你,我不能少了你。也許在生活上我疏忽你,我願意改過,但是我不會同你離婚。這些日子來因為你給我極端的自由與安定,我才能夠好好在事業上發展,沒了你,我會一蹶不振。」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你自己。」
「你叫我怎廢樣愛你?有選擇就是愛,這是已故小說家徐吁說的。在同類型的女子中我選中你,堅持要你,這便是愛,我相信有許多其他的女子可以給我這種寧靜的生活,但是我小會去看其他的人。」
無邁不出聲!她深深歎息。
「我可以從頭追求你,像以前一樣。」
「太滑稽了。」
「如果是有第三者,我跟他決一死戰後會得死心。」
「什麼第三者?」她愁眉苦臉的說。
「讓我們和好如初吧。」
「最可悲的是感情自然的死亡。」無邁說。
我無法說服她。
「我這才知道,我們以前的生活,有多幸福。」我說。
她更正我,「你的意思是,『你』以前的生活有多麼幸福:有一個家,但沒有家的負擔,有妻子照顧你,但你不必照顧妻子,我知道這是你挑選我的原因,但後來我漸漸替自己不值。人是會學乖的。」
「我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壞,我並沒有出去花天酒地。」
「所以我還在你面前呀,你倒試試看去做玩家,我可以向你保證,現在沒有什麼女人會在家坐著等丈夫浪子回頭了。」她尖聲說。
我歎口氣,「男人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
「女人的黃金時代亦已過去。」
「咱們就將就看過吧。」
「世文……」
「不必多說了,」我說:「最可怕的男人是不放過你的男人,現在我決定不放過你,我們夫妻的緣份沒盡,即使你不願去巴哈馬,我們還是可以去西貢的白沙灣兜風,天氣還沒有熱,我去為你拍些照片,我有沒有同你說過,我有一部萊加三型,我的攝影術不錯?」
「為什麼以前你不為我做這些?」
我終於認錯:「以前我欺侮你,以前我認為你不稀罕這一點,亡羊補牢,未為晚也,兄弟,再給我一次機會如何?」
這兩個星期裡,我們玩遍了香港的名勝。無邁話不多,但是興致很好。
女人到底是女人,再爽朗英俊瀟灑的還是女人,你若把她當男人,她恨死你一輩子。
我就是犯了這個錯。
本來把妻子當兄弟看待是最大的尊敬,但是聰明智慧如無通都不這麼想。
我只好把她當女人,甚至是小女人來服侍。
我開始送大大小小的禮物給她,大至寶石首飾,小至毛毛玩具,帶給她那種所謂老土的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