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自己就像進入一個童話世界裡,驕傲像一條安撫的河流過他的血脈。茱莉就站在門廳的中央,她穿著一件綠色的羊毛裙。她左邊的莎拉穿著粉紅色,瑪麗是藍色。在她左邊,若婷穿著有紅蝴蝶結的白紗裙,雅妮則是黃色的,額角的辮子繫著蝴蝶結。她看起來就像她的母親。莎拉和瑪麗也是。若婷一向不像她母親,除了莊嚴的儀態。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她們看起來都很漂亮。
「歡迎您回家來,爵爺。」茱莉微笑地說。
「我們還以為你、水還不會到了。」瑪麗說。
莎拉說:「我很高興你回來了。」
他深感安慰。「我也是。」
他單膝跪下來,伸出手,他的女兒們全衝入他懷裡。他抱著她們,她們摟住他。沒有人、沒有事會傷害他的女兒,他暗自發誓。他由若婷的頭上,偷瞧茱莉。她擒著淚,但不是哀傷,她在想什麼?
他想吻她直到她說出來,他想要抱起她旋轉,他想要問她如何令雅妮穿上裙子的。他想要為此謝謝她,告訴她,他多麼喜愛有人歡迎他回家來。
若婷抽開身體,皺皺鼻子,說:「你真像個難聞的老牧羊人。」
「是呀,姑娘,但你聞起來像百合花。」他說。
女孩們一個個退後。
瑪麗說:「我的肥皂是薄荷味,因為我伶俐又甜蜜。」
莎拉注視著茱莉,低聲說:「我的是石楠,因為我溫柔又害羞。」
雅妮不安地扯著裙子。「我的肥皂是香料的香味,因為我是外國來的。」
他點一下她的鼻子說:「這很適合你,你穿上新裙子看起來長大好多。」
他記憶中的第一次,雅妮眨著睫毛說:「謝謝你,爸爸。」
藍棋站起身走近茱莉。他執起她的手,輕吻她光滑的手背。「肥皂?」
她緊張地吸口氣。「肥皂。」她喃喃地說。
在他的拇指底下,她的脈搏悸動。啊,那麼她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冷漠。當她繼續溫暖他的家並使他熱血沸騰時,他如何能不碰她呢?為什麼她明明也想要他時,仍繼續躲避他呢?
「柏小姐教我們做肥皂,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用自己做的。」
藍棋仍站在原處,目光由她衣服的領子飄至她起伏的胸前。衣服很端莊,但底下的身體卻令人魂牽夢繫。
「爸,」瑪麗說,拉他離開茱莉。「你為什麼一直瞪著柏小姐?」
「你從沒有像這樣看女教師。」
「我打賭他要責罰她了。」雅妮說。
「她是唯﹡沒挨他責罰的女教師。」瑪麗說。
若婷雙手交叉抱著胸,得意地說:「他也沒有責罰華小姐。」
藍棋回過神。才兩個月,女孩們由柏茱莉那兒學到的比其他老師加起來都多。「你們有為肥皂謝過拍小姐嗎?」
「有呀,我替她添油燈。」瑪麗說。
「我替她縫裙邊。」若婷說。
「我幫她擦鞋。」雅妮說。
「我教她寫蘇格蘭字,」莎拉說。「不過,我不是個好老師。」
「怎麼會呢,莎拉?」茱莉說。「我只是沒你學習的那麼快。好了,」茱莉拍拍手。「你們睡覺的時間已過,你們答應如果我讓你們等到你們的父親就立刻上床。現在跟他說晚安吧!」
瑪麗上前一步。「爸爸,求你別要我們說晚安,我們好想念你。」
「我們等了一整天。」雅妮可憐兮兮地說。
若婷說:「我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
她們全都哀求地看著藍棋。他最近常出門,每次回來,他的女兒們不是掉牙就是長高了一點。可是今晚,她們的改變實在太奇妙了。
「莎拉甚至已學會替你裝煙斗,你不想要她表演給你看嗎?」瑪麗誘哄道。
他瞥視茱莉。她似乎像個耐心的母親,可能因為她天天都聽她們爭爭吵吵。可是她在想什麼呢?
「她們都累了,爵爺,一定要去睡覺。」
瑪麗扯著他的袖子。「莎拉可以給你點煙斗嗎?」
他不忍心讓她們失望。「好的,瑪麗。」
若婷、雅妮和莎拉全歡呼起來。
瑪麗拍手說:「瞧,柏小姐,我告訴你他會讓我們陪他吧。」
茱莉繃著臉一笑。「先生,現在已過了她們睡覺的時間。」
「明天是星期六,我們可以睡晚一點。好不好嘛,爸爸?」瑪麗說。
「求你,爸?」若婷哀求。
「好吧,乖乖們。」
「那我要說晚安了二茱莉轉身,拿起燈,開始上樓。「我相信你會送她們上床。」
他注視著她僵直的背影,心想沒堅持她留下是否傷了她的感情。他想叫她回來,加入他們,可是他放棄了這主意。他太常把柏茱莉當成家人,這會使他更想要她。他不該引誘這個女教師,而應該稱讚她,並好好地對待她。
一個小時後,他和女孩坐在圖書室裡,已不感到那麼寬宏大量。瑪麗和若婷對誰能並最多字到誰跑得最快的每件事都爭論不休。莎拉在椅上睡著了;雅妮因沒點著煙斗在生悶氣。
他的頭開始作痛,耐心也消失了。他應該堅持茱莉一起來。老天!她應該自動留下來。
只有在懲罰的威脅變成答應各種條件後,他才把女兒們弄上床。
藍棋不悅又疲累地停在嘉琳的房間外面,他茫然地注視著門底下的光。據若婷說嘉琳還沒有回來,茱莉仍睡她的房間。為什麼呢?她為何還沒睡呢?
他敲敲門。
「誰?」
她很清楚是誰。藍棋惱怒地說:「你的爵爺和主人。」
「我休息了,爵爺。」她冷冷地答。
她在生氣。他做錯了什麼?此事不處理明天會變得更可怕。女人愛自尋煩惱,他最好現在就把令她心煩的事解決。
他試試們,發現它鎖上了。「讓我進去,茱莉。」
她等了許久才開門,令他以為她不會理他。他走進房裡。
她穿著睡衣和袍子,頭髮已放下。即使在壁爐的火光中,她仍裹著披肩O長髮披垂過她的肩。他真想抓住絲帶,但引誘的伎倆對柏茱莉無效,至少今晚不會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