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清清喉嚨。「我想要你親自看一下損害的情形。我已僱用每個可用的孟民族人。男人修理馬廄,女人打掃房間。我會立刻派他們到外面來。」
「做得很好,湯姆。」
「爸,為什麼窗戶要釘木板?」莎拉又問。
「以免壞人打破玻璃上藍棋說著謊。
「壞人?我會把他們除掉……就像討厭的虱子。」雅妮說。
藍棋捏捏她的鼻子。「我來除掉他們,小乖。你讀你的書。」
雅妮問:「東羅斯地區的治安官在哪裡?我想瞧瞧那醜陋的狡猾鬼。」
藍棋答:「治安官住在街的另一邊。你們不准去那兒,聽懂沒?」
「是的,爸爸。」她們齊聲答。
馬車的門打開,藍棋振作起精神。他管理十幾處領地,情況全都比這裡好上許多,而且都已不再需要花工夫了。他抱著瑪麗下車,掃視他的領地。他在這裡有許多事要做,等地教訓了東羅斯治安官後,就要孟族人安全的返回,並解決經濟的問題,他和家人再返回金拜爾堡。但柏茱莉怎麼辦呢?
僕人的篷車走向馬廄,但他懷疑馬廄是否還在。
「真漂亮,爵爺。」茱莉注視著大理石柱說。「你一定感到很驕傲。」
「我以建它的人和在此地生及死的人為傲。」
「它好髒,」若婷說,踢著一堆從橫樑掉下的石子。「而且好小。」
他的眼光打量眼前兒時的家。「是的,若婷,它在我記憶中也好像比較大。」他上次是以孩子的眼光看羅斯堡,此刻在他男人的眼中,看到的是個破滅希望和不公平的衰老象徵。
莎拉站在台階底下,雙眼睜得大大的。傑林及六名屬下小心地站在前面的台階上。有十四層階梯通至雙扇大門。藍棋記得每片白色大理石的裂紋和脈絡。他注視裝飾在十二根大柱頂上的葉子圖案,鸛鵪依然在那兒築巢。多年前一隻小鳥曾由巢中掉落,他想救它但失敗了,但現在他不會失敗。
「放我下去,爸,我想去探險。」瑪麗說。
但他緊抱住他的女兒。這些孩子都不知他小時所受的苦。戰爭永遠不會觸及她們,她們、水遠不會受到被由家中帶走的一苦。
他的目光盯著茱莉,她上前一步用掌心撫摸瑪麗的前額。「你覺得怎麼樣,甜心?」
自上船後她第一次微笑。「不再那麼暈了,而且我好餓。」
茱莉微笑地眨著眼。「我打賭你是餓了,瑪麗。我們看看她是否站得住好嗎,爵爺?」
就像鹽抹在新的傷口上,她虛假的關心反而刺痛他。他應該趕走她,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會。他應該停止想她,可是他知道不可能。
他放下瑪麗,握著她的小手。「莎拉、雅妮、若婷到這裡來。」他指著茱莉。「你也聽好」
「當然。過來,女孩們。」
當她們圍著他時,他蹲下來。「你們若要離開這房子,」定要告訴我是去什麼地方,即使是去馬廄也要說。聽懂了嗎?」
若婷嬤起下唇。「可是那個茶店在哪兒?」
「小姐和湯姆會帶你去。」她們到每個地方都會由湯姆護送;藍棋不打算讓茱莉帶仙的孩子離開這屋子。「你們不准單獨出去。沒得到允許,甚至不准走下這些階梯。泰恩是個繁忙的城市,這裡有壞人和流浪漢。」
「治安官可能抓走我們。」瑪麗說。
可是藍棋知道他必須擔心的是家中迷人的金髮女賊。「沒人會抓你,我要求你們保證不亂跑。」
莎拉把手放在他手臂上,以天使般的態度說:「我答應你,爸爸。」
瑪麗說:「我也是。」
雅妮說:「我們可以抽口和平煙斗做為保證嗎?」
若婷一本正經地說:「當然,我保證。一位小姐絕不會像雅妮那樣在沒人陪伴時出門。這是華小姐告訴我的。」
「她也教你吃東西不要出聲音。」雅妮說。
若婷的瞼轉紅。「我討厭你,孟雅妮。」
「別吵了,」藍棋叫道。「我們就此約定。」他嚴厲地瞪著她們每」個。「如果你們哪個不守信,我會賣掉你們的小馬,拿走你們的弓箭。」
瑪麗驚喘一聲,雅妮低聲咒罵,若婷生氣。莎拉說:「我們會聽話的,爸爸。」
「很好,我們進去好嗎?」
一小隊人進入,藍棋殿後。當他進入昏暗的屋裡時,發現自己屏息著,然後長長吁出」口震驚、憤怒和難過的長氣。他不敢台頭看吊燈。
他期待屋子或許並未修茸,但絕沒想到他發現的是破壞。
前廳和客廳都已沒有傢俱;來自希臘的巨甕、還有金框的家族肖像都不見了。原來掛著家族紋章的牆上只留下一個印子。
樓梯的欄杆奇怪地松斜,悲哀令藍棋語塞。他記得母親由樓梯姍姍而下,她華麗的禮服閃著珠寶,纖纖玉手拂過欄杆。淚水梗在他喉中。
「爵爺。」
痛苦的海洋上飄來茱莉溫柔的聲音,她眼中閃著同情。他想要將臉埋入她頸窩中,為失去靈魂的家哭泣。然後地恢復神智。
「我要帶女孩們去廚房。」她說。
「很好,可是你們不要離開屋子。一個也不許。」
她輕推女孩們走出房間。她們一定感覺到他的心情,因為若婷伸伸舌頭。
藍棋鼓起勇氣台起眼看向扇形的圓頂。他看到吊燈,以為自己會當場崩潰。幾千顆高級的蘇格蘭水晶曾形成」朵盛開的玫瑰,現在卻到處結著蜘蛛網。
僕人每年清洗吊燈兩次。藍棋曾看他們花幾個小時用肥皂清洗擦亮,然後魔法發生。管家轉開牆上一條齒輪鏈子,在一陣像清脆鈴響的叮噹聲中,巨大的玻璃花再度升至空中。他母親臉上閃著驕傲的光彩。
他想到家中的舞會,其他族長的來訪。男士們給他喝幾口威士忌,女士們親他的香味。
衣著華麗的男女相擁,翩翩起舞。他想到逝去的生活方式,想到他此刻的工作,以不流血的方式,使蘇格蘭和英格蘭的文化融合在一起。他看到茱莉由右邊的樓梯下來,她的手撐著牆。「臥房檢查過了,還可以用,可是後面的樓梯已腐壤。」她注視著吊燈。「我們會弄好它,爵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