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蘋轉身,纖細的手指抓著一隻巨大的柳條編籃子。「我媽是你的二堂妹,」她嘟嚷的邁向他們。「你那雙豆眼從來沒有瞧過她。你用草蓆將她包起來埋葬。」
男爵笑道:「這孩子特別有幽默感。」
「胡說,」女孩怒道。「我今天根本不想來。基德堡臭得像豬窩。」
當她走近時,麥肯低哼。
男爵伸手抓住亞蘋那僅及他膝蓋的肩膀。她掙開,仰起脖子鄙視他。「把你的髒手拿開,沒良心男爵。」
老天,這孩子性子真烈,若蘭想道。
「笑一個,亞蘋,把禮物送給麥肯。」
她虛假的大大咧開嘴巴,使若蘭皺眉。
麥肯深吸一口氣。「你——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亞蘋。」
她放下籃子。「你是一個拖著鼻涕的小鬼,麥肯。我討厭你。」
他大聲吞嚥。「那你為什麼要送我禮物?那是毒藥嗎?」
「這不是我的主意,來。」
麥肯緊張的伸出手,掀起籃子的一邊。一頭胖胖的褐色野兔,耳朵貼在後面,眨著眼並抽動鼻子。
麥肯歡喜的歎息。「謝謝你。我從來沒有養過兔子做寵物。」
「它叫做『海蒂』。」亞蘋將它抱起來摟在胸前。「它喜歡草莓還有……帶葉的紅蘿蔔。很多很多的紅蘿蔔,每天。」亞蘋咬住下唇,緊閉雙眼,將臉埋在兔毛中。
若蘭為這位勇敢、活潑的孤女心疼。她抬眼望著男爵,他則忙著檢視支撐基德堡商業的那些店舖。
若蘭看見塞拉在打鐵鋪附近,身邊是林貝茜。那婦人看一眼那兩位騎士,然後伸手摀住嘴巴。塞拉移到她身前,遮斷她的視線。他說話時,頭巾上的羽毛顫動。貝茜點頭,跟隨他離開。
若蘭努力克制脾氣。當她詢問那兩人的事時,男爵對她說謊。他會後悔的。
若蘭現在握有不利於他的充分證據,將注意力轉向她所見過最難纏的小孩。
「它只有三條腿,」亞蘋說道。「但它跳得飛快。來,抱住它。」她伸出雙手。
麥肯接過免子。「謝謝你。但它不是你的嗎?」
亞蘋瞪視他的長袍。「我不要了。」
「亞蘋喜歡和別的小朋友分享。」男爵說道。
「哦。」麥肯撫摸免子的耳朵。那頭毛茸茸的動物在他懷中扭動,他調整抱它的姿勢。「它的腳怎麼了?」
亞蘋努力使自己不哭。「它踩到陷阱而弄斷了,但它現在完全康復了。」
「你怎樣發現它的?」
「黑夜天使將它帶來給我,他守護小女孩和小動物。他發誓說『海蒂』並不是真的跛腳,不管別人怎麼說。」
「她總是照顧一些受傷的動物,」男爵說道。「馬廄裡充滿它們——折翼的小鳥、瞎眼的羔羊、缺牙的獾。甚至還有一窩小狐狸。」
亞蘋假裝對著地上吐口水。「那是因為你和那個胖法官害死它們的母親。」
「根據亞蘋的看法,打獵是違法的。」男爵漠然的說道。「我們應該整天談論邊地勳爵來打發時間。」
「他是黑夜天使。」亞蘋眸道。
「注意你的禮貌,孩子。」男爵說道。
亞蘋對麥肯說道:「別忘了抓抓它的下巴下面。如果你想要的話,我是說,它滿喜歡的。它現在是你的了,你可以隨意抓它全身,或者不要。」她有點抽噎的說。
麥肯說道:「我想要,我好喜歡它。」
安太太動容的說道:「別擔心,亞蘋小姐。他會好好照顧『海蒂』的。我們有好多帶葉的紅蘿蔔。」
「你不會煮了它?」亞蘋問道。
「亞蘋,記得禮貌。」男爵叱道。
安太太一片善意的微笑。「當然不會,亞蘋,我保證。」然後地對男爵說道:「我確信爵爺希望我給你點心了。」
謊言,若蘭想道,但是必要的。凱爾和男爵絕不可能會做朋友,但他們必須學著容忍彼此。
「你真是好客,」他說著走向階梯。他回過頭來,瞪著亞蘋。「乖一點,否則我就把你的小狐狸送走。」
亞蘋不屑地橫他一眼。「如果麥肯再把他的臭嘴貼在我臉上,我就好好修理他。」
麥肯臉紅;已經回到原位的塞拉則咯咯發笑。
若蘭對安太太微笑。「我帶客人去起居室,如果你願意的話。」
管家憂心的看亞蘋一眼。「是的。謝謝您,小姐。」
若蘭跟隨男爵穿過城堡,看著他在門檻和吊燈下低頭。他停在起居室門內,瞪著空空的台座。「那張偉大的杜家寶座呢?」
他指的是伯爵臥房中那張大椅子。「寶座,爵爺?」
他在房中梭巡,隨手拿起一隻銀盒檢視。「一個龐然大物,上面刻滿了獅子和太陽。上次我來時,它放在台座上。」他放下盒子,移向一對紅寶石玻璃燭始,並且拿起來端詳。「和這裡大部分東西一樣,原始至極。」
「那張寶座來自哪裡?」
他正俯身細看一個時鐘燈座。「我猜是那些野蠻的蘇格蘭王其中一位送的禮物。」
「伯爵必定重新裝演這個房間。」
「不,這座時鐘和那對燭格都保持在原位——」他停頓,對她露出狡猾的微笑。「你真聰明。」
「聰明?不會吧!爵爺。我很少遇到比我記性更好的人。老天,那個台座看起來真空曠,不是嗎?」
「這得看個人的品味。我驚訝凱爾竟會捨棄那張野蠻的東西。他和他父親一樣,喜歡在上面舉行覲見禮,我聽說這樣。那些一野蠻人似乎喜歡膜拜他。」
人們尊敬凱爾,但不是膜拜。她保守的說道:「我離開蘇格蘭太久了,對於基德堡伯爵七世知道得很少。」
男爵像是對小孩說話般的傾身,手肘撐著膝蓋。「你想知道什麼?我聽說過所有大盜杜肯尼的故事。」
她希望邊地問題能出現轉機,問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父親?」
「一個大老粗,教兒子遵守傳統家規。我為親愛的麥肯擔心,凱爾已經變得頑固了。」
若蘭認為他是一位縱容的父親,但這又何妨?「對什麼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