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知陽雁儒不但是新科狀元,還是巡按御史之後,施若梅渴望嫁給他的心更堅定了。
從小她就喜歡欺負陽雁儒,那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沒想到雙方家長才剛提到他們的親事,一切就結束了。雖然她僥倖逃過一劫,卻與救她的人中途失散而被賣到藏珍樓裡,當時她才十四歲。
但是她很聰明,在嘗試多次,徹底體認到不可能逃離藏珍樓後,很快就瞭解到,在這種環境裡,只有美麗的包裝才能讓她得到特別的待遇。於是,她仔細觀察,認真學習,直到她十上八歲第一次站出去供人挑選時,她已經是藏珍樓裡最美麗傲氣的一顆寶珠了。
若能得到兩個以上的男人的青睞,她就有資格選擇男人,這是藏珍樓的規矩。
第一次她選擇了一個英俊瀟灑的文士,結果在被他妻子發現之後,他就放棄了她。第二次她選擇了一個未婚的忠厚男人,結果在他與父母安排的豪門閨女成親之後,他也放棄了她。第三次,她選擇了靖江王爺的二公子,他卻從未考慮過要將她收為側室。
終於,她悲哀的發現到,在藏珍樓裡,她永遠得不到她想要的。即使是在藏珍樓外,以她殘花敗柳的身子,她也得不到她真正想要的。
直到陽雁儒出現在她面前,她才發現她真正想要的始終只有他一個,也唯有他才能帶給她渴望的一切,無論是以前、現在或將來,無論她是否殘花敗柳,歷經滄桑。
可是他卻已經屬於別的女人了﹗
這真是太悲慘了,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得到這種待遇呢?
不,她什麼也沒錯,錯的是爹娘、是大哥、是陽家,是他們害得她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是他們虧欠她的!所以他們必須償還,否則她不甘心,她一輩子就這樣毀了,她怎麼樣也不會甘心的﹗
陽雁儒以為她變了,其實她根本沒變,只是更狡猾,更會作戲罷了!
「三哥、三哥﹗」施若梅在他身邊輕喚著。
「唔嗯!」陽雁儒卻頭也不抬,依然沉浸在他的「世界」裡。
太好了,他沒有趕她出去。
果然,一切都是那個女人在從中作梗,否則三哥絕不會如此拒她於千里之外,以前他可是很「疼愛」她的呢!
「三哥,你瞧瞧,那個女人實在太不成體統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和男人卿卿我我的,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嘛!」
「唔嗯!」
「還有啊!昨兒個晚上我也瞧見了,那個左林居然偷偷潛入她房裡,想想,三更半夜的,又是孤男寡女,想也知道他們在幹些什麼醜事。」
「唔嗯!」
「後來啊!左林從那個女人房裡出來後,竟然又跑到那個什麼紅鳳的房裡去,真是太可怕了!」
「唔嗯!」
「三哥,這樣不行啊!就算要靠她保護好了,可也不能任她如此猖狂呀!堂堂狀元御史大人的未婚妻居然到處和男人鬼混!這要是傳出去的話,你還要不要做人哪?」
「唔嗯!」
「所以說啊!三哥要不就管管她,要不就索性和她解除婚約。當年爹娘雖然沒來得及談成婚事,但小妹我還是很願意嫁給三哥你的。」
「唔嗯!」
「要是擔心安全的話,可以請官府派兵保護啊!可我還是覺得三哥最好是放棄報仇比較好,那根本是毫無希望的事,為什麼三哥要拿生命去冒那種無意義的險呢?」
「唔嗯!」
「總而言之,現在三哥已經是個堂堂的狀元,又是巡按御史,所以,小妹強烈的建議三哥……呃!」
說得正暢快,還比手畫腳的施若梅驀地噎住,兩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一臉的不知所措,雙眸卻躲不開水仙那對揶揄的眼神,後者正雙手環胸地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繼續啊!請別在意我,我也聽得很愉快呢!」
施若梅尷尬的放下手,再拉拉裙子、扯扯衣袖,繼而想到她根本沒必要如此心虛,是陽雁儒「允許」她進來的呀!於是,她深吸了口氣後,便把手親暱地搭在陽雁儒肩頭上,並傲然地抬起下巴。
「是……是三哥他叫我進來陪他的。」
「是嗎?」水仙慢條斯理地來到案前,甚至還敲了敲案頭。「我說公子爺啊!」
「唔嗯!」
「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唔嗯!」
「聽說有一隻貓娶了一隻老鼠做老婆哩!」
「唔嗯!」
「還有一隻公狗生了一隻牛喔!」
「唔嗯﹗」
水仙又氣又好笑地搖搖頭。
「公子爺,錦衣衛殺進來啦!」
「唔嗯!」
「龍懋德也來了,他說要砍你這個陽家漏網之魚的腦袋喔!」
「唔嗯!」
「我告訴他你準備乖乖的伸長脖子讓他砍,以後就一了百了沒煩沒惱了,開心吧?」
「唔嗯!」
水仙噗哧失笑,「你還真的活膩味兒了你!」說著,她伸長手去硬扳起他沉迷於狀紙上的臉。「公子爺!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陽雁儒有一剎那的迷惘,繼而愣了一下。
「咦?仙娘,妳什麼時候來的?」
「錯,你應該問我什麼時候出去,又什麼時候回來的。」
「咦?妳進來又出去,出去又進來過嗎?」陽雁儒更困惑了。
白眼一翻,「算了!」水仙無奈地道,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遙遙地指著他的肩膀上。「倒是那個……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妥當嗎?」
「嘎?」陽雁儒狐疑地側眼一瞧,「啊!」旋即臉色大變地驚叫著跳開老遠,他逃跑時所刮起的旋風瞬間將案上的狀紙、資料等高高捲起,再緩緩飄落滿地。「施姑娘,這這這……於禮不合,請別陷雁儒於不義啊﹗」
怎麼……這樣?﹗
施若梅呆著一張嘴,手依然「搭」在原位,僵住了。
竊笑片刻後,「所以我說啊!」水仙幸災樂禍地斜睨著她。「要自重啊!施姑娘,甭讓公子爺以為妳在藏珍樓待太久,已經不懂得潔身自愛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