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能否認您嫁給老爺子前一個月,曾和范叔私奔一夜?娘入宮家後,八個月後即產下我,這樣的巧合,您教我怎能釋懷?娘您老實告訴我,我是宮家的子孫,還是……還是我是范叔的兒子?」
宮仲輝問得沉痛,范玉庭卻捉著他的衣領,將他提起來,「少爺,您太抬舉我范玉庭了!我范玉庭沒有你這種不敬長上、辱沒自己親娘的兒子!」
宮老夫人在阿好的攙扶下,巍峨的站起來,泣不成聲的發誓:「我是以清白之身給了老爺子的,我不否認我和玉庭婚前有情愫,但是我從來沒有逾越過我身為宮家媳婦的身份,否則我願受天打雷劈!」
「婆婆!」
「玉華。」
宮老夫人阻止阿好及范玉庭的驚呼,狠絕的面對她兒子。「輝兒,娘發了這樣的重誓,你現在可相信娘了?」
宮仲輝一撩下擺,立刻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娘,孩兒知錯了!」
見兒子是真心認錯,宮老夫人才寬心的坐下來。「輝兒,起來吧!只要你肯相信娘,就夠了。」
阿好將宮仲輝拉起來,嘴裡還是不高興的埋怨道:「阿輝,你也真是的,沒事提這作啥!」
范玉庭也奇怪道:「是啊,少爺,您怎麼會懷疑起自己的身世?」
宮仲輝還來不及回答,就被阿好岔口道:「范叔,我們現在都住到你家裡來了,哪還是什麼少爺、夫人的身份,您直接喊我們的名字就行了。」
「是呀!」這點宮仲輝可是和他娘子同一心意。「范叔,私心裡,我一直將您當爹般的尊重,您若是再堅持按身份少爺、夫人的叫,不把我們的感情都叫生疏了。」
看宮仲輝和阿好堅持的表情,范玉庭順應他們心意的妥協了。「仲輝、湘君。」
一夥人重新坐妥,宮仲輝才接續原先的話題。「這事是十年前,我到外地行商,半夜趕回家後,在紅姑的房門外撞破她的姦情時所聽來的。那時我只以為她的情夫聲音十分的耳熟,才站在外邊一直聽下去。原來她的情夫是應該在邊關服刑的祁安,他受不了邊關的苦,七年後便逃了回來。不知怎的又和紅姑搭上。那一夜,祁安為了向紅姑巴結,才透露了這段始末。並且揚言若我不將宮家還給他,他便要揭穿娘和范叔的姦情,所以我才……」
宮老夫人和范玉庭疑惑的互看一眼。「當年我和你范叔生活的村子很小,不過十來戶,按理說,沒道理我們的事會傳到城裡讓宮家知道,更何況是小我們一輩的祁安!祁安是怎麼會清楚那段三十年前的往事?」
三個人全沉寂下來,費力思索這個問題。
阿好也皺眉用力想著答案。但自小她就不是一個機伶的孩子,直腦筋的她,想來想去就是不脫範圍,不到一刻鐘,她便想到頭痛的嚷著放棄。
「唉呀!想那麼多做什麼!反正我們都已經離開宮家了,宮家的事也跟我們無關;
當下該煩惱的是我們這麼大一家子,往後該怎麼辦才是,哪來多餘心思去管誰知道了什麼事!」
宮仲輝逗她,「不想?宮家那一大片產業你不想討回來?」
「反正我們有手有腳,餓不死我們!若真討回來了,才叫頭大!依你往日的花法,金山銀山也會被你掏空!不如你從頭做起,有了績業才知珍惜。」說來說去,阿好就是不習慣豪門的奢華生活。
宮仲輝激動的摟緊她,故作笑顏,「既然娘子有令,為夫當然不得不遵嘍!」
「輝兒,你--」
宮仲輝伸手止住他娘的勸解。「娘,宮家那片產業還給祁安也好,至此我們和宮家再無關係,算是我們還了宮家的恩情。往後,娘再嫁給范叔,宮家才無話可攔阻。」
沒料到兒子話說著說著,忽然轉到她身上來,宮老夫人斜眸范玉庭一眼,羞赧的低下頭。「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
阿好窩在宮仲輝的懷裡,仍改不掉她直率性子的說道:「娘,范叔仍未娶妻,分明是仍在等您,您也寡居十幾年了,湊在一起不正好?」
好好一段姻緣,到他娘子的口裡,卻差點成了豬狗配!
宮仲輝尷尬又好笑的摀住她的嘴。「好了,湘兒,我來說就行了!范叔,從小您就一直視我為子,我也當您像爹般的尊敬,誠如湘兒所言,我爹也過世十來年了,娘孤零一生,若您不嫌棄她後面還拖了三、四個累贅,選個好日子,讓我正式喊您一聲爹吧!
」
范玉庭望著羞紅了臉的宮老夫人,嬌羞的一如三十年前,那個與他在村前大樹下定情的少女。「玉華,你說呢?」
宮許玉華聞言,只是將頭埋的更低,羞的連一句「好」字都說不出口。
見他娘這模樣,宮仲輝和阿好互相偷笑的摀住嘴。
「既然我娘沒搖頭,那這事便由我決定了。等媒人挑定了日子,屆時,范叔您可不能後悔喔!」
從范玉庭笑咧開嘴的心情來瞧,宮仲輝的最後一句話,根本是白搭。
☆☆☆
宮仲輝的計劃,被迫延緩了。
第二天一早,宮家換主子的消息一傳出,由宮仲輝提指出來的各商行大掌櫃,紛紛向宮祁安掛冠求去,並且本事通天的尋到小莊院,要求宮仲輝收留他們。
這些大掌櫃的倒也不全是忠心耿耿,只是跟在宮仲輝手下久了,自然眼光遠大、識人清楚。千里馬尋伯樂,鳳凰棲梧桐,既然宮仲輝能在十六歲的稚嫩之齡,一手撐起宮家的空殼子,現在重頭開始,對他也不是太困難的事。而當他再度飛黃騰達時,他們這些跟在他身後的人,也才有一展長才的空間。
而宮祁安--只要不是太健忘的人,都很難忘記十七年前,宮祁安一樣年僅十六,就已經頂著洛陽首富繼承人的頭銜,在洛陽胡作非為的惡跡。
若非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鐵面無私,強將宮祁安緝捕判刑,只怕宮家在宮祁安手中保不住三年,底下人更別提什麼前途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