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除了等待亞倫的消息,別無他法。
***
她明知在別人面前用力摔上門是極不禮貌的事,但狄克似乎很能使她的行為失去常 態。
在甩上門後,她由簾縫中得知他並未立刻開著車子就走,顯示他是關心她的。為此 ,一陣不可言喻的溫暖湧上她的心頭。
在今天早上之前,她未曾意識到她對狄克的感情,只知道自己為了一股不知名的驅 使而在乎他。直到今晨的深思之後,才明白那股莫名的驅使──雖然她從未對別人動過 這種情感,但她能非常確定,這是愛!也許是基於本能的感覺吧!
如果把這種感情告訴狄克,他會有什麼反應?是接受,抑或諷刺?而他似乎很能以 激她為樂。
她並不否認自己也許對狄克有所吸引,但只是暫時吧?也許他當她是工作夥伴,在 一起是不得已的事。他輕視女人,否決女人一切優點,這是他自小就持著的觀念。
鈴鈴作響的電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衝到小巧的電話邊──
「喂,我是葉秋晨。」
「秋晨,我是奶媽。上帝保佑,幸好妳回到家了。」
「嗯?」她不解。
「半小時前,我打了通電話給妳,可是妳不在;其後的二十分鐘、十分鐘前,我都 又掛了電話給妳,可是仍沒人接聽,我一直在擔心哩!」
「放心吧,奶媽。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在和妳說話嗎?」
「嗯,是沒錯,但在確定妳安全之前我仍放不下心啊!」
「我這麼大了,可以照顧自己。」
「才二十一歲而已,有很多事是妳不能預料的。不要說二十歲,連四十歲都還算是 不成熟呢!」
「我知道,我知道的,奶媽。」她安撫她。
「好啦!塬諒我人老喜歡嘮叨。」
「不會的,奶媽,我一直希望有人能好好關心我。」
「秋晨,」她的聲調有著無限的關懷,「從這裡到妳家,以普通車程是四十分鐘吧 ?」
「對啊!」
「可是妳卻遲了三十五分才到家。狄克送妳回去後,妳是否又出門?」
「有……沒有。」她本想說謊,但良心不准許。
「沒有?」她聽得出秋晨的語氣是遲疑的,「那為何遲了那麼久?半個多小時並非 短暫的時間。」
「唔……」她吞吞吐吐的不肯說。
「說啊!」
「狄克和我……我們去看星星!」她感謝是在電話中對話,否則她紅透的臉又要成 為一個疑問了。
「看星星?」
「嗯……」
奶媽聽得出她的語氣有些羞赧,因此不再追究下去。「嗯,看星星,我知道了。總 之,妳安全到家就好。再見!」
「再見!奶媽。」
她掛下電話,端了一杯蜂蜜坐在沙發上,她想她是需要它來降降火氣。
上帝!為什麼她的心如此的迷惑?一點都靜不下來,像是有顆大石子投在她一向平 靜的心湖,激起了強烈的波紋,不但停不下來,反而快速的擴散向四處,使整個心田掀 動搖擺。
她無所不用其能的試盡各種方法,想要排去狄克的影子,想要排去騷動的心,想要 排去不安的情緒,想要……。可是縱然她再而三的努力,那轟然的想法仍徘徊在她心中 ,從前一切可消除憂愁的方法,現在似乎都已失效了。連優美古典的音樂,亦不能安她 心波。
這是一種折磨!一種思念之苦!
在她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後,它帶來了快樂,也帶來了痛苦。
牆上的古典掛鐘,此刻正敲出了一個聲響,打醒了沉思中的她。抬眼看了一下鐘, 她才猛然發現已是凌晨一點了。
唉!都是狄克所帶來的影響,搞得她在恍惚中渾然不知時間已流過了多久;低頭一 看,連衣服都還未更換呢!
換上睡衣、關了電燈,她睜著眼躺在床上,直直瞪著空白的天花板,卻視而不見。
窗外傳來一陣陣的蟲鳴,徐徐和風飄了進房。
她知道不僅今晚,往後也會有無數的無眠夜!
第六章
由於昨晚遲遲才入睡,所以當門鈴響起時,昏睡中的秋晨根本只把它當成在作夢。
可是門外的人似乎異常堅持,叮叮作響的門鈴仍不斷。
六點半!
上帝!竟有這種人放著大好的早晨不睡,跑來擾亂別人的安眠,且難怪她的頭嗡嗡 作響。她敢確定從她入睡到現在,絕不超過三小時!
她拉棉被蒙上頭,打算對門鈴置若罔聞,因她實在是太疲倦了!累得連眼皮都猶如 千斤重。
可是門外人的態度堅決,叮叮的聲音不時傳入她的耳裡,而且越響越急,越叮越吵!
她挫敗的低吟了一聲,抓起身旁的外套隨意披上。
老天!她真恨他的整齊清潔、容光煥發,帶著瀟灑諷刺的笑容輕靠在門邊;而自己 卻是衣著不整、精神萎靡!
在未梳洗之前,她一向都是頹靡不振的樣子,這是個壞毛病,但她從未想去更改。 但現在,她開始想改變了。
「?,你一向都習慣打擾別人的好夢嗎?」她先發制人,沒好氣的說。
「那要看對象了。」狄克臉上的笑意更深。
她白了他一眼,打算當他的面關上門。
他仍然笑著,一手擋住了門。「不請我進去坐坐?這可不符你們中國人的待客之道 吧?」
「我們的待客之道,」她絲毫不客氣的告訴他,「是依我個人的喜惡來定的;要不 要請你進來,是我的自由!」
「好,小姐,告訴我,我這麼令妳厭惡嗎?」他收起笑容,努力裝成一副很正經八 百的樣子,但眼中的笑意卻洩了他的底。
「有時候的確是的。」她認真地點點頭,「你那麼早來做什麼?禮服完工了嗎?」 她盯著他看,睡意全消。
「當然沒有!我出門的時候,他們還在奮戰呢!不過也真是辛苦他們了,一天的時 間要趕出兩件禮服。」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差點兒為她的嬌嗔所傾倒,幸好她充滿火 藥味的語氣,提醒了他,他們是站在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