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知道她不應該愛他!但她為什麼就是不聽?是她執意跨越那重重的障礙,可她最終又得到了什麼?
他是她的親哥哥,他們犯下的是天地不容的罪行。
她能怨得了誰?怨得了誰啊?
他冷冷地睨著她痛苦萬分的蜷縮背影,炙恨的烈火已在他眼中逐漸退去,余留下的是無盡的暗沉與複雜。
他緩緩走近她,而她失神地仰面望他,他鬆開手,在她面前落下一塊晶瑩的墜飾。
她怔怔地看著地上發光的月牙頸墜,茫然而無反應能力。
「這是我抱你離宮時你身上有的東西,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從此便當作我們父女的情分已斷,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他睇望著她,冷淡地道。
而他這番絕情的話,更讓她顫抖加劇。他凝望了面如死灰的她半晌後,終於發下了狠轉身離去。
但就在他的腳跨出門檻的前一刻,她幽幽傳來的聲音卻頓住了他。
「……就算你不當我是你的女兒,你還是我唯一的父親……難道……你就不能對我仁慈一點嗎?」
她淚眼模糊地望著他的背影,怎樣也不明白~~~~
為什麼非得對她這麼殘忍?難道他真如此恨她,恨到絲毫不顧多年情分,非將她推入地獄嗎?
他的手抓著門板,指尖用力得都掐進木頭裡。但驀地,他卻冰冷一笑。
「你是我仇人的女兒,又有誰會對他的仇人仁慈的呢?」
他說完再不停留地離去了,而她依然僵在當場。刺骨的寒風從敞開的門扉灌入,吹熄了桌上的燈火。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但她卻什麼也感覺不到……感覺不到了。
當他好不容易抓到兩隻野兔回來時,迎接他的竟是滿室漆黑。他滿心奇怪地從懷中掏出火折,點亮燈火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死灰著面容、呆坐在牆角的她。
「襲月?」他急忙奔向她。她的臉色為什麼這樣難看?「你哭了?」他驚訝地發現。
她失神地望著他寫滿焦急的俊容,像是過了好久好久,她才恢復了反應的能力。
「……珣陽?」她虛弱而不確定地喚著他的名字。
他們不是說好了,從此之後,天涯海角永遠相隨。既然他們都決心相守,還有什麼是值得哭泣的呢?
「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報仇?你是不是捨不得就這樣離開?你說過你愛我的,但報仇比我還重要嗎?我……」他愈想愈心急,口氣不禁也沖了起來。
「不是的、不是的……」她又哭了,虛弱不堪地搖著頭。
他不會瞭解,如果他們之間的障礙只有仇恨,那該是多麼容易解決!可事實並非如此,是他們根本不可能,此生此世都再也不可能了呀!
「如果不是,那你又為什麼哭?」他氣急敗壞,受不了她有一丁點想要離開他的念頭。「你是不是不想走了?你說啊!」
她不是不想走,是她再也走不了。當所有事實都血淋淋地攤在她面前時,她還能再自欺欺人地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嗎?
她沒有回答,但那奔流的淒愴淚意卻成了他最好的答案。他心頭一涼,驀然湧上的一口氣頓時沖昏了他的腦袋。
他突然粗暴而狂烈地吻上了她。
「不行!」她陡然一驚,反射性地想閃。
「我不准!」他強硬地拉住她,不讓她躲。「我不准,我不准!襲月,你是我的人,我不准你想要逃開我!」
他鐵下了心,無論如何也不讓她打退堂鼓。他發狠地抱她,狠狠地吻她。霸道的舌強硬地探進她口內,粗蠻地攪弄,便是要向她宣示,他們早已是一體的,他絕不讓她在此時退縮!
他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但是她呢?
一開始便是他一頭熱,但難道至今她還要給他個致命的打擊,說從頭到尾就只是他一相情願?不,他絕對不允許!
他不容拒絕地壓倒她,脫去她的衣服。他的動作又猛又急,不經意傳來的衣裳撕裂的聲音,聽得她膽戰心驚。
「不要!不可以!」她像是發了昏似地極力掙扎。
不可以再發生,他們已不是這樣的關係,不可以讓罪更深一層啊!
「我才不管你!」她的抗拒讓他雙眼一熱,他憤怒地壓住她的雙手,狠狠地盯住身下的她。「我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她整個人都震住了。她瞪大眼,怔怔望著他如赤子般的熾熱眼神,感到他熾燙的淚珠一滴滴落在她的面頰上。她發覺自己再也無法忍耐,淚水決堤而出。
她驀然痛哭失聲,激動地又踢又打。她不停地大叫、尖叫,像是想吼盡心中所有的不願和不甘。
「為什麼?為什麼?啊~~~~啊~~~~」
她瘋狂地擺脫他的箝制,朝那幽冥中擺弄著他們的不知名力量揮出憤恨的一拳又一拳。
他震愕地被她撇在身後,整個人不由得陷入驚嚇。
然而她又突然轉身衝向了他,用力地撲倒他,縱橫的淚水濕透了彼此耳畔的髮絲。
「我怎會不愛你?我怎可能不愛你?」她在他耳邊大吼。
「襲月……」她飽含痛苦的哭吼消弭了他的疑慮,但他反手回抱她,卻不禁陷入更深的迷惑。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
她不停地痛苦哭號,而他滿腔的疑惑,也不知該從何問起,只能就這麼抱著她,僵硬地拍著她的背脊。
襲月在他懷中,他每一下的哄慰都像刀一般更刺進她的心。她愈哭愈厲害,聲聲剜心裂肺。
為什麼讓她遇見他?若上天當真注定他們的相遇,又為什麼要那樣狠心地規定她不能愛他?
他說,他是陽,她是月,他們是天注定的情緣。她當時相信了他,可時至今日才發現事實正好相反。
他是陽,而她是月,正是連天道都規定了他們不能共存於同一個時空。
痛苦漲滿了她的神魂,讓她無法感覺時光的流逝。但當苟延殘喘的燭光亦燃盡最後一點火星,黑暗瞬間淹沒了世界的時候,體力耗竭的他們再也抵擋不住疲累與睡神的侵襲,不由得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