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陷入昏沉的前一刻,她也終於得出了結論~~~~
他們的愛情,自始至終就是一場錯誤。而現在,當已經發現事實的現在……
也該讓這個錯誤正式地告終了。
第二天醒來,發現她竟不在他的身邊,一股強烈的恐懼突然攫住了他,他立刻像瘋了一般衝向屋外四處尋找。
她去哪裡了?不,她不能離開他,他絕不讓她離開他呀!
他運起輕功,滿山遍野地狂亂奔走。但沒有,他哪裡都找不到她!
「襲月!」他滿懷惴慄地運起真氣大吼,滿山枝葉都被他震動,受驚的雀鳥紛紛振翅飛向天際。
而當他遞尋不著,宛如行屍走肉地踉蹌回到小屋時,沒想到她竟站在小屋前,等著他的歸來。
他眼睛一亮,立刻衝向前,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襲月,你到哪裡去了?我還以為你走了,離開我了!」他激動地擁她入懷,彷彿想確認似的頻頻吮吻著她。
她閉著眼睛接受他的吻,卻在他好不容易安心地停下後,才淡淡地開口,「我不會走的。」
「真的?」
像是為了平撫他的不安心,她漾開了一抹晶瑩絕倫的美麗笑顏。
「真的。」她眨眨眼,不讓淚水模糊了他的影像。她深深地凝望他,眼神癡纏得彷彿要留下銘刻五內的深刻回憶。
若此生當真無法結合,就讓她帶著有他的記憶,到來世再相尋吧!
尾聲
他拉著她的手,一刻也不停留地便要去找渡船口。但她搖搖頭,就是站在原地。
他正想問,一陣喧嘩猛然蓋過了他的聲音。
「珣陽殿下!找到珣陽殿下了!」
狂喜的聲浪掀起軒然大波,珣陽轉頭望見那一大票疾速向他們包圍而來的官兵,他不由得震愕地回望她,沒想到竟然更震驚地發現她彷彿毫無意外的神情。
是她!
襲月不理會他眼中的詢問,更不會向他解釋她今日一早的失蹤便是在官府的門口釘了一張紙條,上面寫明他們的下落。
官兵們瞬間團團包圍住他們,這下,是再沒有逃走的餘地了。
「襲月,你~~~~」珣陽氣急敗壞,不知她為何要這麼做。
但她只是輕淺地浮上了一絲晶瑩剔透的笑意,神色迷濛地對他說:「你為了愛我,放棄一切;我也為了愛你,甘願放棄我的全部。」
他不明白她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可她卻像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多說一句。
官府派了車隊火速將他們送回臨安,當他們進了宮門的同時,他望見皇帝和賢妃迅速地向他們奔來。
珣陽的心頓時跳得比擂鼓聲還急還快,他情不自禁地望向身邊的襲月,生怕她有不利於父皇的舉動。
但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她竟是一古腦地跳下車,動作快得他連挽回都慢了一步。
她奔向心焦若焚的兩人跟前,二話不說就跪下磕了數不清個響頭。
「你這是做什麼?」賢妃的心疼得都揪了,連忙伸手扶她。「快起來,快呀!」
「累得父皇和母妃多日憂煩,是臣媳的罪過。」她卻堅持跪著不肯起身。「臣媳向二聖謝罪,臣媳萬死不辭!」
她不顧賢妃的阻撓,將雪白的額頭磕往石板地,用力得都迸出血跡。
珣陽的心也要被她磕出血來了,他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眼底一熱,沒想到她竟是為了愛他,願放棄父母的大仇。
他感動地也跟著跳下車,跪在她身邊朝二老磕頭謝罪。
「讓二聖操心憂煩,兒臣難辭其咎!」
「別再說這些了。」見到愛兒的那一刻,皇帝滿腔的憂心全都化為烏有,他欣喜逾恆地拉起愛兒,不停反覆地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是啊!」蘇賢妃心疼地搶著說道,「你們在外受苦這麼多天,既然回來了,就趕緊回宮去休息吧!」
「賢妃說得沒錯,你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話,我們改天再說。」皇帝也點頭附和。他心中還有疑惑,但就算要問清楚,也不是現在。
陽兒受苦憔悴的面容讓他心疼,他現在只想他趕緊回宮梳洗梳洗,等他養足了精神後,他便再也不遲疑了。
他已準備好了繼位大典,只待陽兒休養足夠,他便要立即傳位給他。
父母的寬容讓他更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感動不已地想接受他們的好意,但當他挽著襲月要往珣陽宮方向走時,襲月的雙腳卻像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動。
他正奇怪地望向她,她卻忽然用力甩開了他。她高喝一聲,身形便猛地拔高,往正要離開的皇帝背後衝去。
「狗皇帝,納命來~~~~」
皇帝聽見聲音震驚地回眸,襲月運滿內力的掌便要向他落下。他不及細想,反射性地舉掌反擊。
砰然發出一聲滔天巨響,襲月的身子頓時像破碎的紙鳶般被轟得往天外高高飛去。
珣陽瞪大了眼,還無法明白事情發生的經過,趕來護駕的禁軍已搶在他之前,如潮水般湧上,在她還沒落下地面之前,無數的銳利槍尖便穿過了她毫無防備的身軀。
「襲月!」他心神俱碎地驚駭大叫,發了狂地衝向前,伸手接住她墜落的嬌軀。
他瞪大了眼望著氣若游絲的她,無法接受這事態的發展。她不是已決定為他放棄仇恨了嗎?但是又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他淚眼模糊,不能承受地痛問,雙手壓著她身上不住流血的傷口。可是他只有兩隻手,她身上的傷卻像數不盡。他再怎麼壓,她的血還是像噴泉一般噴得他滿頭滿臉。
「不要再流了!不要再流了!」他望著她止不住的血流,恐懼至極地大吼。
她隔著矇矓的水霧,望著他焦灼的面容,帶血的嘴角竟浮上一絲哀艷的笑意。
「殉……陽……」她好困難地發出聲音,才一用力,身上的血便加速地流出。
「我求求你,不要再說話了,不要再說話了!」他顫抖難抑地撫摸著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