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儂那種心虛茫然的模樣,倒是像極了待決的囚犯。
劉楓則是一副沒事人般的自在。
也難怪嚴至昊的眉頭會打上一個死結了。畢竟,一個一千多年前的人能穿越時空「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是一件絕無僅有的事;那種震撼大約等同突然發現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家人竟然是個三頭六臂的外星人一樣──雖然親眼自睹,卻又不願相信。
正當三人各懷心思地「悶」著時,客廳的一隅有了變化,三人不約而問看向那一隅──就見一輪紫白的光圈漸漸地擴大……這一個異象又讓三人的表情起了變化!
唐儂是緊張。她當然知道這紫白光圈的來歷,所以更緊張。
嚴至昊是疑懼。這又是什麼情況?怎麼劉楓家的「靈異」特別多?
劉楓則是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一來這紫白光圈的出現,代表著那隻狐狸精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再者,藉著這個「實況演出」她可以省下不少的口水。方纔她還苦惱著該怎麼來證明唐儂所言不假呢,如今全省了,就讓嚴至昊自己「眼見為憑」吧。
「娘子,我回來了,這麼多天不見,你有沒有想我?」人未到、聲先到,胡利愛的呼喚由光圈中傳出。話一說完,人也剛好在劉楓的面前立正站好。
「回來就好,幹嘛這樣大呼小叫的。事情都辦妥了?」「同居」了三年,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劉楓在笑罵中摻入了顯而易見的關心。
「萬事OK,要不是阿儂那個王爺爹爹──」
「胡師父,你見到我爹爹了?他有沒有很生氣?我娘呢?她還好吧?」
「你家人已經不生氣了,只是很擔心而已。幸好,你二嫂那丫頭拍胸脯保證劉楓這個大善人會照顧你,他們才稍微放心。」
「劉璃那飛機場,有什麼胸脯可拍的?還敢做這種保證。她會不知道她這個老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嗎?還什麼大善人的。」劉楓不用問也知道她那個老妹「見義勇為」的德行。
「那丫頭知道你的能耐,你就別客氣了,娘子。當然,人家靖西王府不會像我一樣地無賴,讓阿儂在我們家白吃白喝的。王爺奉上羊脂白玉的鐲子一對、三尺高的艷紅珊瑚一株,還有黃金一萬兩,不過我賺它太重了,沒帶來。」胡利說著,然後像變魔術一樣,從空中一抓就抓下一些東西,就見一雙玉鐲晶瑩圓潤、艷紅珊瑚寶光四射,霎時,整間客廳真是蓬華生輝。最後,再由襟袋中拿出兩封信,劉楓、唐儂各一封。「這是家書,你們自個兒慢慢看吧。唉!我看我改行當捆工或郵差算了,這樣長途跋涉真是累死我了。阿儂,幹嘛上我的床?那邊還有椅子,你讓一讓。」
胡利嘀嘀咕咕地直念,一屁股就往劉楓的身邊擠去。幸好,唐儂反應快,否則就被壓著了。
胡利累得攤在沙發中閉目養神,再睜開眼,總算注意到客廳裡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了。瞬間,他所有的滑稽搞笑全都褪下,換上的是一副男人該有的氣勢與形貌。
「他是誰?」兩個男人同時問。
嚴至昊打量胡利很久了。從他那種不尋常的出場方式,他知道他絕非常人,卻也猜不出他該是何許人。他的外表頗具……古意,一襲白色的長衫衣著,像是民初的詩人,但一頭束在腦後的中長髮,卻是濃濃的現代雅痞味;還有那一雙眼,凌厲得很,絕不像他外表所呈現的那樣溫文儒雅。
胡利也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能成就那一股王者的氣勢,想必他也是個頂尖的男人;自信滿滿卻又能霸氣內斂,是個厲害的人哩!
「你──」劉楓食指尖尖,直截胡利的胸口。「請把你的狐牙狐爪藏好,免得壞了你大仙的形象。還有你──」她無形劍氣一點,指向嚴至昊:「請拿出你平日的精明睿智,別一副目瞪口呆的蠢相,省得下半輩子我都拿這個當把柄笑話你!」
「這樣可以嗎?」胡利馬上擠出一個最迷人的笑容給劉楓看。他笑得出來,是因為他一眼就看透了嚴至昊的「底細」──不是情敵,當然就是朋友了。既然大家是朋友,他也就不必擺出那種嚇人的樣子。
「我們沒有深仇大恨,你不用笑得那麼『勾魂』,想迷死我嗎?」明明就被他迷人的笑容所惑,劉楓還是「死鴨子嘴硬」地故作不為所動。
「娘子教訓的是,我是不該隨便拋媚眼的,但是,我也身不由己啊!誰教我是狐狸精呢?」沒了外患,胡利又是一副「小男人」的樣子。
「是!還是一隻千年狐狸精,功力特別高強咧。嚴至昊,你別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胡利沒有精神病、我也沒發瘋,他真的就是那種動物,沒騙你。」
劉楓知道嚴至昊在想些什麼,但是,她也只能加強語氣地說明,而不能加以證實。
「要不要我掏出尾巴來證明?」
「你有尾巴?我怎麼沒見過?」嚴至昊是不置可否,倒是劉楓先沉不住氣。
「人家沒興趣看就算了。我們是自己人,有的是機會看,你想看哪裡都行,改天我脫光光讓你瞧個夠,好不好?」胡利說得很認真,彷彿他脫光了讓劉楓看是一件光榮的事一樣。
「少無聊了,你有什麼好看的。」他的「恬不知恥」讓劉楓紅了一片臉。唯恐他會愈說愈無恥,她趕緊轉移話題:「老大,不管胡利他是什麼身份,對你來說都無關緊要。至於唐儂的來歷,就如同她剛才所說的,她是一千多年前的大理國靖西王府家的大小姐,今年十六歲。我不知如何證明這件事的真實性,但是,事實上就是如此。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她會回去嗎?」他不知未來會是如何發展,但是,他確定自己不接受什麼「只要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這種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