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完了嘴皮子,寒琰習慣地端詳起手中物,那真是一把好弓,幸好沒被袁充蹂躪成功,要不他可會心疼的。
不再廢話,他拉滿了弓便對住頭頂處的目標物,那蓄滿力量且完美無瑕的姿勢,驟時令眾人無法別開眼,當然也包括了娘愛。
在寨裡,她從沒機會見他拉弓,所以也就沒見過他像此刻一般專注認真的神情;那正經的神態,合該不會出現在生性浪蕩的他身上,可現下,卻還是毫無理由地吸引住了她。
她下意識地凝住他,直到拉弓中的寒琰眨眨眼兒,遞給她一抹邪笑。
「咳!」
這……什麼跟什麼?娘愛差點沒讓口水噎著。都這關頭了,他居然還不忘……「調戲」她!
呃……不!應該說是調戲大家心目中的狼族巫女!
倏時,娘愛嫌惡地別開眼,同時也錯過了寒琰精湛的表演。
「颼──」
他一箭射出,不聞金環響,金雕便隨著懸線被截斷而掉落,它甚至還穩穩當當地掉在寒琰早已張開的五指陣中。
見狀,全部的人無不瞠大眼珠,瞪住箭術堪稱出神入化的寒琰,心中暗叫佩服。
「好了。」
寒琰擦了擦金雕上灰塵,提腳就往階上走,而樑上的金環,這時也才發出遲來的環響聲。
他在娘愛身前站定,跟著伸手欲將金雕遞給娘愛。
面具下,娘愛的臉驟成一片怔然,他……想怎樣?
僵了許久,寒琰禁不住手發酸,可他卻咧開唇對她笑道:
「它應該屬於你的不是嗎?而你……也該是屬於我的……」
「寒公子莫急,通過了『天定』,狼族自然認定你。」
見寒琰一吋吋挨近娘愛,破天霍地接道。她可不想提前露了馬腳,讓所有的人見著面具下的臉,而嚇得全跑光!
「這寒某明白,可是此番寒某接受狼族的邀請,目的就只在見巫女一面。」
「什……什麼?」
「狼族的規定,射下金雕的人才有資格一窺巫女的容顏,所以寒某只想見見面具下的人,別無他意。」
看著兩嫗,寒琰說出此行的目的,因為說起有趣,逗弄那在寨裡「潛伏」將近一年的狼族女子,娘愛,似乎還比眼前喝酒射箭的陣仗,要來得好玩多了。
可惜,四下卻完全不見她的蹤影!他不住暗歎。
「這……族裡的規定固然是如此,但是……」破天的臉色此鬼還難看。
「喂喂!長老該不會是想說,剛剛那些,不過是讓大夥兒暖暖身,其實真正的儀式根本還沒開始吧?」
階下有人忍不住鼓噪,因為他們雖然注定了抱不回美人,但要能趁機瞄上一瞄美人,起碼還是可以止止心癢的。
「老身並沒有這意思,只是……」
第三章
「廢話少說,想見就見吧!」
眾人喧鬧不停,讓娘愛再也沒心情閒耗,她二話不說扯下面具,瞪大了眼睛便望向眾人。
果不其然,在場的人頓時全傻了眼。
「娘愛,你?」破天和毀地亦不例外,她們看著她臉上不知何時塗滿的鮮血,一時無法反應。
而且,那驚世駭俗的紅,又更凸顯了她綠眼的不尋常,此刻的她無疑像個說書先生嘴裡的夜叉!
「她就是傳說中的狼族巫女?」
「不會吧?狼族巫女應該很美才對?但是她……」覺得有異,有人忍不住上前一探,可這一探,他卻也撞鬼似地嚎叫出來。「妖……妖怪!她……根本就是個妖怪!」
「妖怪?」其餘的人滿腹疑雲,遠遠望去,那狼族巫女臉上的妝不過是艷了點,說她是妖怪,也未免太誇張了!
然而待他們擠上了台階,就近一瞧後,愕然的程度比起方纔的漢子,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綠眼珠……她的眼珠子居然是綠色的!」其中一個突地慘叫。
自他生了眼睛以來,就沒見過人長成這副鬼樣,兩隻眼睛居然就有兩種顏色,虧他們一夥子還將她當成了寶爭得你死我活的。
轉眼間,一干人滾彈珠似地全退下了階梯。
「……天殺的!原來我們全被騙了!居然拿個妖怪當仙女,呸!」
「瞧她鬼一樣的眼珠,發了狠說不定還會吃人!」
「咱這條小命還想留著,不快點走,一會兒要被生吃活剝可就糟了!」
又轉眼,全部的人竟風也似地全逃出了門外,只留下一陣陣的哀叫,迴盪在瞬時淘空的祭壇中。
可眼見目的達成,娘愛的心情卻沒有料想中愉快。
因為那一聲聲如置煉獄的哀嚎,確確實實是針對她所發出的,抹去了血,她也的確還是他們口中的綠眼妖女,永永遠遠也不會改變!
不知不覺,她一向沒什麼表情的五官,乍現些微落寞。
「瞧你,都把人嚇成那樣了,居然還一臉失望。」
一旁,那從頭到尾看著好戲的寒琰突然出聲,將仍發著愣的娘愛駭了一跳。
他……怎麼還在?她的眼睛頓時張成了兩倍大!剛才一團混亂,她還以為他也跟著所有的人溜之大吉了。
「呵……又想嚇人?可惜人已經全跑光了。」寒琰開懷笑道,並三兩步走至娘愛身前,伸出了修長的手指便往她臉上一抹。「雞血?沒想到你開玩笑的本事,居然會這麼高招。」
娘愛禁不住被他的舉動逼退了一些,思緒更沒由來地紛亂了起來。
寒琰又拉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耳語地對她說:
「你真是處處令人意外,堂堂的『狼族巫女』竟情願在寨裡任人使喚,合該是熱熱鬧鬧的招親,卻又故意鬧得雞犬不寧,這……如果今天不是已經覓得了我這個『良婿』,瞧你往後該怎麼辦?」
說罷,他便從前襟掏出一條帕子,準備向娘愛的臉畔抹去。
「你……做什麼?」
娘愛愕然,伸出手便撥掉了留有他味道的帕子,並任它可憐兮兮地飄到腳邊。
「糟糕!弄髒了,這下怎麼幫你擦臉?」寒琰不以為意,他撿起帕子,撣了撣,又準備對她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