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挑眉。
"嗯?"
"請問我們認識很久了嗎?"
"很久?"
"對。"抬起手,讀著手腕上的表,她計算。"從我下車跟你說話到現在……不多不少,五分四十三秒。"
"然後呢?"似乎知道她話裡的意圖,他唇角微揚。
"然後?"裝傻嗎?語音提高。這個人要不是很呆就是超故意,普通人看見這種情況也要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咬咬唇,她又說:"我要說,你這個人真是討人厭,我和你明明不認識,但是你卻跟我說一些有的沒的聽不懂的,而且我不過是個高中生,有句話說得好,這叫……叫……嘖!"剛剛想起一句成語,怎麼一下子又忘記了,真該死!
"是不是想說我交淺言深?"雖然他不認為高中生就聽不懂他的話。不知怎地,見她愈是皺眉,他就愈覺得開心,無意間,他的笑容益發明顯。
啥!還笑,果然是故意的。也許她不該理他,但誰教他挑在這個她覺得心頭不爽的時候,說這些很扯的話。飽飲著一股氣,於曉戀迅雷不及掩耳地將裝了鐵便當盒和日記本的書包往他的肚子狠狠一甩。
"我去你的交淺言深!"
不在乎他的悶哼,她逕自大步向前,一個跳躍又坐上了野狼一二五。"於曉陽,我要回家!"動作利落,一點好康的也沒留給四周的人。
她的怒吼,斷了戀人的絮語。"這麼急!再等我一下。"無奈地看著湛季盈,又望向於曉戀,於曉陽皺眉。
"不等。"沒商量的餘地。
"再等我一下,你不是跟良威聊得很高興嗎?"剛剛還瞧見他們有說有笑,他這個妹妹雖然不算內向,但卻不喜歡和陌生人閒扯淡,湛良威能夠聊上幾句已經是破例,而且今天也是他要求想認識她的,所以他該幫他再擋擋。
"我不想跟怪老頭說話。"嗤了一聲。
"怪老頭?"哭笑不得,湛良威雖大他了一歲,但還不算老吧。睇了被揶揄的人一眼,他正摸著不很痛的肚子,面露些許驚訝。
"對,死怪老頭。"仍維持姿勢,堅持想回家的念頭。
"但是……"
於曉陽回眸盯住湛季盈,然而,她卻體諒地說:"沒關係,你先載曉戀回家好了,筆記本我抄完會還你,還有……前幾天你到我家弄丟的那一本日記,我找到也會一起拿給你。"
"日記?喔,我差點忘了,你有空再幫我找吧。"上回去她家,遺失了一本日記本,他順手擱在桌上,忘記帶走,但回頭要找竟已找不到。
日記的事可以緩緩,但……
有點猶豫,因為今天他有事想告訴湛季盈,且口袋裡還有一樣東西想給她。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但他下課後竟沒空陪她,因為他還得打工。想了一想,決定犧牲那個從小時候便和自己又打又鬧的妹妹。"要不然這樣好了,良威,能不能麻煩你載我妹回家,反正不遠。"
他求救兵。
聽了,於曉戀板起臉。"我不要!"
"好。"怎知湛良威竟和她異口不同聲。
"好的話,那就拜託你了。"於曉陽驟時笑開,那兩個人在他看來,真是絕配,也許他就是治得了她的人。
"於曉陽!"見色忘妹?好,很好!吼著,但因為湛良威已走了過來,所以她很不甘心地將聲音吞了回去,但一瞬間她又生出一個想法。"等等,如果要我讓他載,那要你也騎在後面。"
"要我騎在後面?"好像沒多大必要。
"對。"隱隱地,她好像有種被人設計的感覺,像是要湊合她和湛良威。不,別人愈是這樣,她就愈不服。固執、叛逆,那才是她的天性,更何況騎在他們後面同樣也能說話的,不是嗎?她的心情酸酸的,像餿掉的青蘋果。
"曉戀……"於曉陽似乎拗不過她。自小她就很聽他的話,雖然脾氣倔,也很少跟他僵持,像眼前這樣,實在少見。難不成她真不喜歡湛良威?還是她這個哥哥給了她被人欺侮的感覺?
不禁多想,因為他瞭解她的每分叛逆、固執都其來有自。
小時候被人取笑沒有父親,她雖只是個小個兒,卻不怕強地跟大她好幾歲的人打上一架,那麼今天她是遇上什麼情形,所以生出這樣的反應,這……很像迂迴著向他求助啊!
"那麼現在?"湛季盈首次領略到於曉戀的倔。
衡量著,說了:"我騎良威的車跟在後面好了。"
聽了,湛季盈似乎想起什麼。"可是我哥的車讓你騎……"看著停一旁的進口重型機車。
"我騎過同型的車,很重,但沒問題。"再不決定,他怕曉戀又有得彆扭了。
"可是……"方才來時,好像聽她哥說過車子哪裡不對勁。
"良威,鑰匙給我吧。"逕自說了,並對有異議的湛季盈眨了下眼,暗示他的野狼一二五上還坐了個問題人物。
望住湛季盈。"車子雖然重,但曉陽騎應該沒問題。"她竟連這種小地方都替他設想了。將鑰匙拋給於曉陽,湛良威頗心酸地別過頭,他沉默地瞧著發怒中的於曉戀,沒再去注意其實想問另個問題的人。而既然他們這麼說,湛季盈也沒好再講什麼,只能無奈一笑。
"就這樣。"雖不滿意,但過得去,於曉陽狀似輕鬆地對於曉戀挑挑眉,可卻得來一記白眼。
於是湛良威來到於曉戀身旁,他淡然笑說:"曉戀,如果你不想下車,又不想被我踢到,那麼就坐後面一點,讓我方便騎車。"
事到如今,眼看騎"車"難下,她只好退求其次,往後坐去,而幸好湛良威的腳也夠長,一跨就妥當。
"曉陽,你的鑰匙。"他往後頭一喊。接到於曉陽拋過來的鑰匙後,他發動野狼,跟著騎出夜市。
"曉陽,我哥他們騎出去了。"望住反而發起愣的於曉陽,湛季盈忍不住出聲提醒。
"喔。"尷尬一下,於是他去取了車,牽著那輛重型機車,真覺得有些不順手,但看著夕陽下,那宛若仙子的湛季盈,他剛剛的遲疑不禁消逝一半,換上的,是某種羞赧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