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戀,原來是你來了,我看到你的鞋……"就在一瞬間,李嫂的訝喊聲和剛進門的湛良威的寒暄同時響起。他推門而進,且帶著笑容望住於曉戀,因而漏看了於曉戀身後的人。
這時,湛季盈退去幾步,未拄拐的手臂背在腰後。
"季盈?"發現了湛季盈的存在,而同時瞧進不遠處李嫂急切的暗示動作,她拚命指著湛季盈的背後。
冷下臉,於曉戀對住湛良威。"你回來的正好,我有很多話想問你。"沒發現其他人的異狀,她只因在前一刻湛季盈給的迷障裡。
笑臉早消逝無蹤,湛良威動作迅速地將於曉戀推出大門口。"你先回去吧,房子方面有什麼問題我會再跟你聯絡,你不必特地來找我。"
"我今天來不是來說房子的事的,你……"砰地一聲,她被湛良威關在門外,這時外頭的雨已經停了,反應地,她當然是又上前連拍帶吼地好幾下。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許久,拍累了,她暫時歇手,後來想起湛季盈的某句話,她這才發覺眼前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有什麼問題問徐承海?這句話擺明說了徐承海知道什麼啊。
躊躇一會兒,她急步走出湛家大門,出了高級住宅區在路口招了一輛計程車。坐進車內,她始終心緒紛亂,因此也不會注意到一輛救護車從車前忽嘯而過,且進了社區。
第九章
來到徐承海公寓門前,於曉戀先按了幾聲門鈴,才拿徐承海給她的鑰匙開門。這動作是因為他的一個習慣而衍生出來的,在他剛交給她公寓鑰匙後的一次,她推門而進卻撞見剛洗完澡的他正在"裸奔"……
想想那時候的他還真爆笑,居然忘了自己的家已經多了某人可以自由出入,一點也沒有在職場上威風的樣子,還拿大多數單身男女都有這習慣當理由來搪塞,這個男人真是……
晃晃腦,打算將那些好的回憶擺在一邊,以免一見他時又心軟。
只是進了屋,於曉戀卻疑惑於眼前的一片黑暗,因為那裡連盞小燈都沒開,他不在家嗎?還是在房間裡?
摸索著,她手往牆壁上一拍,準備開客廳大燈,但也才按上電源開關,一股黏潮就這樣沾上指頭。
什麼東西?黏黏的,她反應地揉拈著指頭,湊鼻一聞,乍時讓那味道給亂了心跳,幾乎馬上地,她拍開大燈,更發現開關處竟印了一枚血手印。
不會吧!數百數千個壞念頭一下子在她的腦袋裡流轉,她快步往臥室方向走,可卻在沙發後被一條腿絆倒,趴在地毯上,眼前竟散著斑斑血跡,那點點的暗紅暈在毛料上,是無法言喻的怵目驚心。
然而反身一看,她更讓入目的景象給嚇著了。
沙發後,人高馬大的徐承海倒臥在地,趴在柔軟的地毯上,他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淋濕的那一套衣服,唇邊、頰畔甚至手上幾乎都印著半乾涸的血跡,而臉色蒼白、雙眸緊閉、唇色、眼眶微微發紫,動都不動就好像一具……
霎時,一道模糊的影像佔據了於曉戀的腦海,且逐漸鮮明,那是曉陽離去的模樣,六年前的那場慘烈……她不可能忘。
"怎……麼會這樣?"顫抖著的手,迎向徐承海的鼻息,終於在探到一絲微弱的動靜之後,她才松放了一直屏住的呼吸,而焦急的淚水也在同時順頰滑落。
還活著,就不能死!他不能像曉陽一樣,而且,他更欠她好多個解釋,怎可以這樣就……
心慌之餘,於曉戀撥了一一九,而後陪著徐承海上了救護車進了醫院急診室,她的腦子都是處於一片混亂狀態。
直到急診室醫師告知她,他病況的初步檢定--
"他究竟什麼病?"由椅上站起,深呼吸,垂在身側的手依舊是顫抖著的。
"消化道出血,拖了有一段時間了。"
"消化道?"最近他愈來愈消瘦,該不會就是因為消化道出問題?但卻沒聽他提起肚子不舒服,讓她誤以為他只是感冒一直未好。
"病人有嚴重潰瘍情況,現在吐血有可能是食道靜脈曲張破裂出血,也有可能是消化道潰瘍出血,詳細的情況要再做一些輔助檢查才會清楚。"
"那現在……"醫師嘴裡說的一些專業名詞此刻的她恐怕沒辦法瞭解,眼前她聽得進去的除了血還是血。視線頻頻瞥向病床處,床上的人眼還是閉著的。
"他出血的情況嚴重,送來的時候已經休克,不過經過急救,現在血壓暫時穩定,需要馬上動手術。"
"然後呢?"
"動手術之前要簽切結書,你和病人的關係是?"
"我是他的女……未婚妻。"因為前一段婚姻結下的不愉快,徐承海目前和親人並不熱絡,包括他的父親,現在要將人找來,可能會有些問題。"切結書我來簽。"
當於曉戀辦完所有手續,且找來徐承海的家人,徐承海已經被推入第一手術室。對醫師來說手術是漫長的工作,那麼對等在外頭的親屬而言,則是焦心欲焚的非人考驗。
於曉戀根本無法坐得住,除了和陌生的徐家人交談,並從交談中感覺他們對這個獨立在外的成員不曾因齟齬而間斷的關心,其它時間,她都是像個不安的幽魂,徘徊於醫院的走廊上,每每望進四週一張張焦慮的面孔,她的心也就跟著寸寸緊縮。而坐上椅子不到五秒,她就被那等待的氣氛給逼得幾乎窒息。
"于小姐。"當她站起來準備去別處透氣時,徐承海的父親叫住她。
"我到其它地方走走,一會兒就回來,沒什麼事。"男人上了年紀,不過威嚴仍在,但他臉上的焦慮,卻和任何父母是如出一轍的。
他的家人是愛他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那麼她呢?一想起那夜一別就有可能生死兩隔,她就不禁心寒。
走到廊底,站在玻璃窗前,於曉戀呆呆地看著樓下不遠處的停車場,腦細胞無一不塞著著令人無措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