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淥波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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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還是別看了!它怕生。」笑著,也凝住那塊極不安分的布。布?待仔細一看,她忍不住瞪眼,也同時摸上自己的胸,那兒果真少了什麼。

  「我看,改天再讓你看好了,我先回船上去了……」不再多話,她臊熱著臉蹲地連龜帶布……嗯……是連龜帶兜衣捧起,急著就往樹林裡跑。

  「蘇姑娘!」

  她朝後喊:「改天等破仔準備好了再讓你看,改天……」

  「改天?」聽了,他忍不住笑。不就是只龜嗎?還得等它準備好?低下頭,餘光瞥進石上某物後,他立刻又抬起頭喊:「喂,你的鞋……」

  只是她的身影早一溜煙地消失在樹林中,猶剩嘹亮的嗓音在湖畔兀自空響。

  這女子,除性子急外好像還有點迷糊?呵,他搖頭笑著,提起蘇映潮的鞋和竹簍,躍下了那塊巨石。

  第四章

  隔日天光未亮,船便又出航,在經過數時辰的平靜之後,江面忽地飄起綿綿細雨。

  「下雨嘍!」船上忽聞人喊。

  坐在甲板一角發著呆的蘇映潮,這也才抬頭。遠方細雨中的山色水光猶如罩了一層薄紗,她伸手盛住那澆不濕人衣的雨水,又低頭看著那曝露在針針雨絲陣下的繡鞋,下意識,她將腳縮回一點,讓鞋子不至於讓雨淋到。

  看著那昨晚鞋面還沾著泥,今早卻乾淨如新的鞋,她唇邊又浮出一朵嫣然,因為那不禁讓她想起昨幾個深夜。說來她還真是糊塗,拿兜衣包只烏龜也就罷了,還留下一雙鞋讓人提回來。只是,他提回她的鞋就算了,居然還順手幫她洗了乾淨才拿給她……

  哀哉,姑娘的形象都給她丟光了,真不知道江重濤會怎麼笑她哦?唉,其實管他怎麼看,她就是這模樣,跟那溫婉心細四個字是一點也搭不上邊啦!

  站起,晃晃腰上的竹簍。「你乖點,我要找人說話,別出聲哪。」

  「破破破。」

  「任抗議?昨兒晚惹的禍還不夠,非得讓人瞧見你才成嗎?萬一連我都被你拖下水,可好?」她可不想一起露餡了。掀蓋,罵道。

  罵完後簍子悄然不敢再出聲,是以她滿意地走向船首。只是視線範圍未出現人,她就聽到兩道男人嗓音正在對話。

  「這裡下小雨,我怕峽裡正下大雨,頭兒,確定要今天過峽谷嗎?還是要在入峽處的城鎮停上一天?」是某名船夫。

  「水位確實高了一些,水流也急了。」這些現象正可確定江的上游正下著頗大的雨。「不過應該不成問題,我不想多浪費一天時間。」

  「我怕會有困難。」

  「該不至於,看情形再說。」說罷,往船側走來,也遇上了蘇映潮。「今天要過峽谷嗎?我聽說那裡很美,但也很險。」不知怎地,看到他,她居然心頭撲跳,那感覺像尷尬也像害臊。

  他朝她笑,腳步不停。「今天日落前得過峽口,然後漏夜到重慶。」

  「漏夜行船不是很危險?」

  「熟悉水路就不會,出峽區夔門後的那一段水路,我已走過無數次。」

  「但是水路多變,暗藏著的危險往往是行船人容易忽略的。」有些人就是過於信任自己,而命喪水澤,光那峽區水域百千年來就已取走成千上萬條人命。

  「我不會勉強過峽。」抬頭看著帆,感覺到風向的微略改變。

  跟在他後頭,隱隱就是覺得他趕路有其它原因。「重慶那裡有貨物趕著上船嗎?」

  「不趕。」

  「那麼,是為了救人?」這是她連日來的疑問。「你是不是想救誰,所以時間才不能耽誤?」

  回頭盯住她,眼神複雜。也許是他昨晚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所以她猜測。

  「咳……對不起,我實在多話,這個,是我一次不小心聽船上大哥們提起的。」好像一提及這事,他的臉色就偏沉重。

  原來如此。「沒關係,聽到就聽到了。」沒在意他們初識不久,和她說話,並不感壓力,只要適度,他覺無妨。「你……聽說過幽冥花嗎?」他忽然隨口一提。

  「幽冥花?當然聽過。」只要是生於江中、江邊的一切,她自然清楚。「怎麼問這個?」

  他微揚唇角,未吭聲,於是她接著說:

  「那個幽冥花呀,長於水底深淵處,每逢望日開花,每逢閏年結實,其花能愈百病,其實能使耳聰目明延年益壽。這一帶的話……我曉得冥山豐都城下有,不過那已經是好久前的事了,現在還有沒有,並沒有人知道。」

  「你知道很多。」本來只是隨口問,但此刻她卻讓他兩眼為之一亮。

  「這個……呵,我除了嘴巴多話,耳朵也很靈,這個傳說只要在江邊住過的人應該都知道。」狀作輕鬆地玩著辮,但等她想起一件事,兩道後又乍地攏靠。「嘿,你說的這幽冥花,很多人為摘它而喪命,你該不會就是想摘它替人救命吧?」再過兩天就是十五,所以他趕路的目的避不了是為這個了。

  然而那豐都,是鬼府,平日鬼氣森森也就不說,重點還是那幽冥花是長在鬼府山下水域的深淵處,怎摘呀?即使如他這般善水之人,也是冒死之險。

  她正掛意,卻見他但笑不語,將手探進腰間,捻出一物。那是一方布巾,打開布巾,裡頭躺著的是一片枯乾花瓣,花瓣呈現瑩瑩乳白。

  「你找到了?」有些訝異。但眼前這干去的花瓣已無功效,幽冥花的花瓣與果實必得在離株七日內食用,失去了水澤就也無用了。他搖頭。「如果我已找到那就好,這是在重慶府偶遇的,摘到這花的漁夫已經不在人間。」

  聞言,更是擔起心,她追問:「那漁夫怎死的?」

  「生於水,營生也是水,自是死於水。」

  登時瞠大眼。「瞧你說得輕鬆,連那摘花的漁夫都死在江裡。你還要冒這險不成?」他這是明知前頭是死路,卻偏往死路走,呆噫!

  「這險非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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