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手藝?於陽站起來,將豬頭放回蒸籠,眼睛看著那朝自己走來的人。
能再次遇見她,一定是天注定,這回她一定要將問題問清楚。「妳……」
「這是我蒸的桂花涼糕,雖然甜釀是去年制的,但是味道應該不差,妳幫我嘗嘗。」金嫮兒朝她淡淡一笑,兩手一呈。
桂花涼糕?於月又香又甜的桂花涼糕?
她這是不是在告訴她,是不是於月,嘗了就知道呢?
望住那盤上晶透的糕點,拈了一塊入口,於陽問題雖未問出口,但答案已隱隱浮現在心中,她的笑容,大大、大大地漾開……
尾聲
西湖畔,靈隱寺。
早課誦經聲朗朗於長廊上,因而掩蓋過了廊上兩名小僧談話的聲音。
「喂,無能,你怎麼清理一間禪房清理那麼久?偷打盹是吧。」尖酸問著。
「哪有?我……我也不想待那麼久呀,誰……誰教師父給我起了法號叫無……無能,我動作慢點有什麼關係?而且你也不曉得,那……那禪房裡供了多少牌位,還得一個一個擦,很麻……麻煩的!」遲鈍答著。
「麻煩?我看是你笨吧,那些牌位沒事晾在那裡哪會髒?隨便抹抹不就得!」
「我……我才沒像你這麼取巧,是自己的事就得幹得仔……仔細的。」停頓一下,突然改口說:「不……不過你說的也對,抹太仔細好……好像也不大好。」
「耶?奇怪喔,今天你怎麼認同我的話了?說!是不是幹了什麼好事?」
「沒……沒怎麼,我只是擦得太仔細,不……不小心把一個牌位擦斷了,不……不過沒關係,那個斷掉的牌位我已經拿……拿到灶房裡的角落藏起來了,不會有人發……發現。」
那個牌位,是月餘前由一名男施主和一名小女施主帶過來的,當時他們和師父商談要將牌位永久供奉在寺裡,他也在場的。不過也幸好聽了師父和他們的談話,所以他曉得他們並不是本地人,而是雲遊四海帶髮修行的行腳人,可能不會再回杭州,因此,這事只要他不說出去,就也不會有人發現了,呵!
「咦,是什麼牌位?這麼不耐擦?」
「是個厚……厚的灶君牌位,牌位裡還有了……一卷被水淹過的紙。」
「哈!你騙誰呀?灶君牌位就該往灶房裡面待,怎麼會被送到寺裡頭來供奉?還什麼厚厚又有淹水的紙?嘿嘿,你一定幹了更不得了的好事對不對?我要告訴師父去!告訴師父去!」說罷,人也跟著跑。
「哇?是真的啊!別去告訴師父啦,無……無恥,無……無恥,無恥回來!」
全書完
番外篇之「傳家寶」
寂寥的秋意,充斥著一座相思樹林,黃葉遍佈的林內有小屋一幢,而一縷如薄絲的炊煙正由屋內飄出,且裊裊地布上灰雲密佈的天際。
小屋,其實是座灶房,只是與一般灶房不同的,是這屋子外頭還守著兩名持刀的大漢,而看著即將中天的日頭,其中一名滿臉瘡疤的大漢以刀柄敲上了小屋的木門。
「喂!菜做好了沒?大人等著了!」他的叫嚷加上刀環與木頭相擊之聲,著實令人心驚。只是,屋內除了灶底燃燒豆箕的嗶啦聲響,並無人響應,因此他再以刀柄重敲。「喂!菜究竟完成了沒有?誤了時辰,小心你一家老小。」
一家老小?其實裡頭的人已經沒有一家老小了,他一行六人,是寶卷爺取下其位居豫州刺史的兄弟蕭懿時的意外收穫,而今,六人也僅剩一人。不過說真的,那六人之中,爺真正要的,卻只有屋子裡的廚子,其它,諸如兩個老的早挨不了勞役命歸亂葬岡,另外兩個又小又病的也早早下去見了閻王,而剩下的,就是他那頗有姿色、年方十七的妻室。呃,想想,那妻……不,是那穿著露膚白轂紗衫的美人,在大人的懷中還真是烈性到極點了!唉,只可惜,紅顏都是薄命,尤其是強奪來的。
「東西,好了。」
突來的人聲,嚇了那瘡疤漢子一跳,被打開的門縫中,說話的是一名披頭散髮、滿腮雜髭的黃瘦男子。他的眼眶雖已下陷,但眸采卻晶亮異常。
「吱,真是鬼上身了!」那非人非鬼的模樣,真看不出他只有二十餘歲!嗤了男子一聲,漢子回頭使喚」群等在屋外的婢女、侍從進入屋內,不一會兒,他們又出了屋子,只是人人手上都多了東西,有些是鍋,有些則是盤與碟;那鍋與盤碟的上頭,無一不盛著色香味俱全的珍奇菜色。而看著一盤身價極高,腹內有脂、腹壁柔腴的北方桂頭舫魚從眼前過,兩名看守的漢子也忍不住垂涎三尺。
「這……真是見鬼的精。」另一名漢子脫口而出。他說的自是男子巧奪天工的廚藝。這人被囚於小屋至今大概也有將近數月,竟然還能每日做出新菜,有時固然材料相同,卻還能變出完全不重複的菜色,這……莫怪乎爺要將他擒來,因為光看眼前菜,他幾乎已有「嘗一口即足死」的想法。
「的確是精。」瘡疤漢子也以袖子擦去腮邊不自覺淌出的唾沫,並眼睜睜看著那些菜被瑞遠。
「想吃嗎﹖」霍地,那始終站在門後的男子又出聲,他陰森的模樣又駭了兩名漢子一回。
「找死,快給我乖乖縮回去!」其中一人欲關上門。
「想吃嗎﹖那舫魚,我留了一點,像前幾回那樣,只要你們再給我一點紙……」以腳板抵住門縫。
「住口!再多話,割了你的舌頭!」聞言,兩人齊怒喝。
「不會有人發現,東西進到肚裡,沒有證據……」
聽了,兩名漢子均楞然。東西,進到肚子裡……沒有證據?門內傳出的低沉話聲彷若魔咒,那咒聲鑽出門縫,雖只在他們的耳畔廝磨,但卻咒力強大得直教他們心頭顫動,兩腮更倏地積出滿滿的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