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協議,於陽這才踏上椅子,人也往牆上爬,而等她上了牆眼睛往下頭睞,心裡頭卻不覺開始發毛。咳,怎麼這牆從地上看不怎麼樣,一踏上來卻高得嚇死人,那如果再爬上屋頂呢?不就……
「喂,你可別跑掉呀﹗」嚥了口唾沫,她對書僮喊。如果他沒跑,起碼她摔下去的時候還有人救她,不會死得太快﹗
「要我別跑,是不是怕死呀?」
瞪大眼,嘴抽搐。「去你的,我哪怕死了?老娘我有輕功哪!總之,你就是別跑,跑了就見識不到什麼叫做武功高強了,聽見沒?」
「真的嗎?好好好,有好戲……呃……是有輕功可以看,我當然不跑。」
見書僮點頭,是以她又吞吞口水,且將腳往及胸的屋頂上提。好一會兒,當她攀上了屋頂,手穩穩抓住一壟屋瓦後,也才敢再將眼兒往下看。
「咳,這……這摔下去穩死的!」沒看還好,一看就讓她打了個哆嗦。
屋頂是斜的,所以於陽只能伸長脖兒往上探,然後掙扎著在上頭站起,好久,平復情緒,這才往屋脊方向亦走亦爬地去。只是,等她人到了屋脊處,卻仍不見個雞影兒。
怪了,怎沒看到?飛哪兒去了呢?讓腳掌卡在瓦縫中,她很努力地站直了身,而也因為這直身,她的視線竟豁然寬廣。
「好……好美呀!」如果這回她沒爬上來,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這模樣的蘇州了。
越過府邸高聳的屋脊,看見的是遠方層層迭迭的瓦海,偶爾伸出的幾簇樹尖,就像黑泥裡探頭的嫩芽,清新得不得了;而且這上頭沒有人擠人,一切看起來就是那麼地無拘無束、無垠無涯,就好似上了天。上了天?嘿,那這樣的她,豈不像了天上的神了?
「哇哈,唷呵--在這裡我最大啊--」如同站在雲端,她張開雙臂得意地懷抱那整個景觀,只是她也才享受這麼一下,遠處竟就「咻」地一聲刮來一陣強風,硬生生將她打落了下去。「哇--」
登時,她便像顯球般滾呀滾地,一下子就滾到了屋頂邊緣-若非她及時抓住一根白色的柱子,她早滾出屋簷,摔成餅了。
「呵呵,幸……幸好,幸好老娘命大。」她心存僥倖地瞅住那救命的柱子--柱子?抬眼,她的下巴不由地掉了。原來它不是根柱子,而是根套了白靴的人腳!
「是我的話,就不會放手。」似乎看出於陽的下一個動作,那腳的主人說了。
聽話地繼續抓住,於陽吞吞口水問:「你你你……你是賊?」救她一命的,居……居然是根「賊腿」?
「不是。」低著頭,男子板著一張臉,而回答的同時,他的眼還往四下瞟了瞟,鼻子更怪狀地嗅著,模樣像條覓食的犬。
於陽看他賊頭賊腦,一個忍不住,便脫口罵出:「賊……賊哪會承認自己是賊,而且如果不是賊,你怕個啥勁兒?」她的手益發抓緊男子的腳踝,而身下,則努力想將自己懸空的兩條腿縮回。縮!縮!快點縮回來啊,笨腿!
「噓,如果妳小聲,我就拉妳上來。」正回臉,皺起眉,似乎困惑於她的大嗓門。
「如果老娘我不呢?」哪有人「抓」到賊,還放掉的道理?說不定他現在身上還藏了從府裡偷來的東西呢!
「那麼老娘妳,可能會摔成肉餅,而且看這體型,應該是很大一塊。」他總著被她抱住的那隻腳。
「啊﹗你敢?」凶狠地瞪住那威脅她的男人。
「妳說呢?」又抽腿。
「呀,」他當真?「呼呼」……呼吸急促。
知道她怕,卻拚命裝作不怕,於是男子生出一念,「這樣吧,我和妳打個商量。」
「打個屁!」怒氣直竄。
「欸,女子不可這麼粗魯。」
「粗個……唔!」這回她還來不及開口,嘴巴就被人搗住,僅剩兩眼凶巴巴地眨著。
「我從沒見過像妳這麼粗魯的女子。」男子蹲身,所以他的臉近在咫尺,而於陽這也才將他看個仔細。嗯……原來,賊還有不難看的。他兩眼燦亮有神,眉宇端正,有稜有角的臉廓上還有個明顯的桃花尖,雖然板著一張臉像人家欠他幾百萬兩,但看這長相倒不像個壞蛋。還有除此之外……
「唔唔……」他的手掌還真大,害得她不能呼吸了!
「喔,忘了開個縫讓妳喘氣。」他將食指與中指之間略鬆,而此間,他的鼻子又怪狀地嗅了嗅。「我想問妳,這房子裡頭誰在燉肉?告訴我,我就放了妳,還帶妳下去。」
「唔!」
「喔,我忘了要放開手妳才能說話,但妳要乖乖地,小聲地說呀。」他輕輕放開手。
「干你屁事,哇--」男子似乎早料到她會不合作,所以於陽才開口,他便兩手抓著她的雙臂,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抬回了屋頂。而這突來的動作,也讓於陽傻了眼。「你……你會功夫?」她眼若銅鈴。
「功夫?干卿底事。我只想知道屋子裡誰在燉肉?」現在的他可急著想知道,其它的一概不想搭理。
「告訴我,你是不是會功夫?」恍若未聞,於陽堅持要問。
「妳先告訴我,屋子裡到底誰在燉肉?」放開了她。
皺著兩條英氣的眉,十分不願地說了:「如果我告訴你誰在燉肉,你是不是就會告訴我,你會不會武功?還有,帶我下去?」手指著懷念的地面。而聽了,男子挑眉,也點頭。是以她接說:「好,那我跟你說,屋子裡燉肉的是……」
「嘰咕咕咕……咕--」孰料,正當她話要出口的當兒,越過屋脊奔來的,是一隻頸子僅連著皮,頭部搖搖欲墜的雞。牠咕呀咕地叫,更振翅一飛,好死不死地撲向了她懷中。
「啊?雞……雞!」捧著鮮血淋漓卻瞪眼張喙不死的雞,於陽兩手抖著,臉色.刷白。
可見此狀,原本還一張死人臉的男子卻面露驚喜。「呵,這是雞沒錯,而且還是只斷了頭沒死的雞,沒想到這雞的韌性還真強,頑固的雞,烹調起來味道一定不同凡響,妳看看,這麼不凡的雞,如果加上那屋子裡烹肉廚子的手藝上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