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不先把股票交到你手上,今晚就別想好好吃頓飯。」雷之遠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個牛皮紙袋,輕輕地推送到張庭江的面前。
張庭江半信半疑地看著雷之遠,雷之遠點點頭示意張庭江拆開信封。張庭江按捺興奮的心情,故作鎮定地抽出文件仔細閱讀。
「這麼多?」張庭江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雷之遠。她沒料到他會對她這麼大方。
「滿意嗎?」雷之遠拿起香檳為張庭江斟酒。「乾杯。」
張庭江被動地舉起酒杯回敬他。「你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多?」
「你為公司爭取到J&P這樣利潤豐厚的大案子,這是你應得的。」雷之遠讚賞地給予張庭江一個肯定的微笑。「真虧你想得出來那場別出心裁的走秀,J&P的老闆非常喜歡呢!」
雖然J&P這幾年的設計風格有明顯年輕化的趨勢,但或許是因為原有形象過於根深蒂固,所以從各方資料與市場調查中,張庭江發現J&P的消費群仍舊以成熟的金字塔上層女性為主,無法爭取到具有高消費能力的年群女性。
有鑒於此,她特別設計了一場開幕的服裝發表秀,揚棄一般走秀慣用明星的傳統,改以邀請幾位近來十分活躍於社交圈的名媛淑女。
張庭江會大膽提出這個構想,是因為年輕的她們不但擁有明星般的容貌與身段,優渥的成長環境更養成她們特有的優雅氣質,那是一般明星所欠缺的,也是年輕女孩們所嚮往的。
更重要的是,張庭江發現她們時尚的穿著風格已經逐漸引起年輕女孩的注意與倣傚,張庭江就是要利用這一點,讓她們帶領J&P打進年輕族群的市場。
而為了避免那義大利情婦從中作梗,張庭江特別透過羅總邀請她當主秀,本來就愛出風頭的她樂得一腳踢開聯方,反過來稱讚嘉得有創意。原本就屬意嘉得版本的老闆眼見情婦不再阻撓,二話不說地連忙簽下與嘉得的合約。
「從現在開始,你也算是公司的老闆之一了。」雷之遠舉杯向張庭江道賀。
一方面基於禮貌,一方面也因為心情好,張庭江又爽快地回敬一杯。
但出乎張庭江意料的是,雷之遠接下來竟然想出各種可以乾杯的借口,讓張庭江沒完沒了地一杯接著一杯喝。最後,張庭江實在快撐不住了,所以當雷之遠又要舉杯為台北市難得順暢的交通乾杯時,張庭江忍不住發難。
「你存心把我灌醉是不是?」
「還是你聰明,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意。不像我,別人猛灌我就猛喝,喝得醉醺醺地連錯過什麼事都不知道。」雷之遠雙眼閃亮,像是在暗示什麼、提醒什麼。
張庭江迴避雷之遠的注視。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自己?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什麼了嗎?
這次不用雷之遠慫恿,張庭江在慌亂之中,不知不覺地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你錯過什麼?」張庭江心虛地問道。
「我錯過一個女孩子最真最美的奉獻。」
雷之遠的語氣溫柔動人,那抑揚頓挫的聲調具有催眠的力量,張庭江情不自禁地望向他的眼眸。
「我太不聰明了,差點就被她倔強冷漠的外表給騙了。我不應該理會她說的話,我應該根據她的行為去作判斷,應該猜想得到她充滿刺的背後所隱藏的溫柔與情意。我實在太膚淺、太愚蠢了,竟然不懂得珍惜這朵渾身是刺的玫瑰,竟然把自尊放在愛情的前面。」
雷之遠一邊說著一邊從西裝貼身內袋掏出一絲方巾,張庭江猛然一震。
她認得那方巾上的圖騰,是舊金山飯店的標記,而那原本該是潔白的方巾上還殘留著她用力搓揉、仍無法完全去除的紅色印記。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張庭江的氣焰消失了,少了那層劍拔弩張的防護,現在的她看起來柔弱得讓人心疼。
「我離開後發現手錶忘了帶,於是我回到房間想要拿回來,剛好房務人員在清理房間。在他們的幫忙下,不但在床下找到了我的手錶,還翻出一條清洗過、卻尚未完全乾透的浴巾。」雷之遠動情地望著張庭江。那條浴巾喚醒他的記憶,那晚朦朦朧朧中他曾感到某種脆弱的阻礙,但他醉得太厲害,以為那只是幻覺。「於是我把它帶回去,剪下一小塊放在身上,然後就飛回台灣來找你。」
張庭江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珠。
「既然你早就發現了,為什麼回台灣後卻裝作若無其事,既然你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現在又何必揭穿?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愛你。」雷之遠起身跪在張庭江的面前,像是一位騎士等待著他心愛的公主賜給他她的愛一般。
「只是在我心甘情願臣服你之前,我想替自己討回一點小小的公道。」
「什麼意思?」張庭江的淚已決堤,但她的臉上浮現著動人的微笑。
「我要懲罰你,我要懲罰你在舊金山對我的冷淡,我要懲罰你把我當作燙手山芋似地丟給雪兒,我要懲罰你自以為是地把我當作只會玩一夜情的花花公子。」
「所以你的懲罰就是對我若即若離,害得我魂不守舍、整天恍恍惚惚的?」張庭江一拳打向雷之遠。
「沒那麼簡單。」雷之遠神秘地笑道。
「哪你還想怎樣?」
像是變魔術一樣,雷之遠忽然亮出一隻鑽戒,在張庭江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不由分說地就往張庭江的手指套上去。「我要懲罰你一輩子都得在我的身邊醒來。」
雷之遠不再說話,他輕輕地、輕輕地吻上張庭江的唇。
時間彷彿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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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偎在雷之遠的懷中,望著他沉睡的臉龐,張庭江幸福得捨不得睡去。
這是她人生當中最快樂的一天,她實在不忍心就這樣結束,她要睜著雙眼享受這甜蜜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