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居住的大房間裡有一個小客廳。從客廳可以俯視城堡前的池子和公園。房間裡另外隔成四個臥室,每人佔一間。
「住在這裡好多了!」沙達高興得大喊,「從這兒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小鹿。」
「我也看得見,」薇薇大叫,「但我還是喜歡看馬。」
「我也是。」沙達露齒而笑,好開心。
當眉娜告訴他,公爵允許他騎任何一匹馬時,他欣喜若狂,雙手緊摟著她,上下跳躍,不斷地大叫:
「眉娜姨,您好行哦!能使他答應我的請求!」
她也興奮極了,就忘了糾正他要記得稱她「溫妮」小姐。
「小姐,亞當餐室專門由你們使用。」漢德森太太壓抑自己原本傲慢的聲音,「我受命派一個女傭來這聽候差遣。另外,在用餐時刻,也會有個差役來侍候你們。」
「公爵款待我們像貴人一樣。」等漢德森太太走遠,眉娜急忙和沙達討論。
「他本來就應該這樣對待我們,」沙達回答說,「想想看,如果他去世,我就成為公爵!」
眉娜很驚訝地望著沙達。
「我怎麼從來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當然有這個可能,」沙達說,「爸爸給我看過家譜,如果公爵死後,爵位就由他繼承。現在爸爸逝世了,我就是下一任的公爵。」
「我們最好不要胡思亂想。」眉娜勸告他,「畢竟公爵還很年輕。他或許會結婚,生上成打的小孩。」 沙達咧嘴大笑:
「沒關係,堡裡的房間夠他們住!」
眉娜也被他逗笑了。
「明天,我準備攀登到堡塔頂端。」沙達告訴她。
「你自己要小心。」眉娜叮嚀。
「我會的,」沙達答應,「我才不願意跌傷腿而不能騎馬呢。」
孩子們不斷地討論騎馬的話題,薇薇一遍又一遍地追問眉娜,要等多久才有自己的小馬。
「明天早上,我們到馬廄去找阿貝問問吧。」眉娜哄著她。
凱婷和薇薇都為幸福的未來而興奮得睡不著覺。她們兩個吃過豐盛的蛋糕後,又吃了幾片餅乾,喝了一點牛奶,再也吃不下晚餐了。所以只有沙達和眉娜下樓到亞當餐室用餐。
通常,她喜歡更衣後再進晚餐。剛才她既然已見過公爵,今天晚上一定不會再遇見他,所以便脫下那身嚴肅的衣服,換上一件美麗的連身長裙,又鬆開髮髻,讓頭髮自然垂下。打扮妥當,她就帶著沙達下樓進餐。
晚餐的菜色和他們前幾天吃的截然不同。眉娜覺得,今晚的飲食一定和正餐裡公爵吃的完全一樣。
他們用畢晚餐,沙達說:
「今晚天氣很溫和,我們到花園裡散散步再上樓,好嗎?」
眉娜對他笑一笑,說:
「好主意。趁現在還不很黑去散步,就不會跌在花床上或掉到池子裡。」
他們從邊門走出城堡,踏在像絨氈般的草地上,慢慢地走著。
空氣中散佈著一股薄荷及草木的原始芳香。抬頭仰望,祇見成群的白鴿掠過天空,飛向遠處的森林,另外一些小鳥棲息在高聳的樹枝上,準備度過漆黑長夜。
炙熱的太陽逐漸沉落到地平線下,臨行仍不忘把整個天空染成一片通紅。
城堡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彷彿高聳入雲。城堡底樓一兩扇窗戶稀稀疏疏地露出微弱燈火,更增添了神秘色彩。
沙達遠遠的跑到前頭,留下眉娜獨自徜徉於玫瑰園和水池間。水池裡面有許多金魚。她專心地站在池邊,觀賞發亮的魚群遨遊於蓮花綠葉之間,十分逍遙自在。
眉娜看得入神,幻想自己成為金魚群中的一份子,與世無爭。
突然,身旁傳來說話的聲音:
「妳真像夜間女神,卻比她們更引人遐思!」
她轉過頭來,看見公爵那位朋友。他逼近她,她一步步地往後退。
「沙達和我正準備走回城堡。」她很快地說。
隨即四處張望,尋找沙達,卻不見他的蹤影。
「不要急嘛。」紳士說。
「先生,我還有事要做。」
「用不著那麼匆忙,」他答道,「我們彼此尚未正式介紹過。我叫柯洛皮生,郡主柯洛皮生──妳呢?」
「溫妮小姐……閣下已經知道,我是孩子們的家庭教師。」
他大笑。
「妳故意畫分階級,和我格格不入。妳那張誘人的嘴唇不應該發出這種嚴肅生硬的聲音。曲線如此迷人的朱唇是接吻的專利品,而非用來斥責。」
「拜託閣下不要用這種態度說話,先謝了。」眉娜冷淡地說。
她逕自邁步離去。他追上來,狂野地抓住她的手腕,說:
「我要盡情地和妳說話。我根本沒想到在陰鬱的格蘭特堡會發現妳這麼可愛、這麼迷人的尤物!」
「放開我!」眉娜很嚴厲地斥責他。
「有條件的。」他答道。
她不吭聲,他再說:
「讓我告訴妳這個條件是什麼──自下午見妳時,就有一親芳澤的慾望。只要讓我親一下,我就放妳走。」
「你休想得逞。」眉娜非常生氣,「請你立刻放開。我不相信公爵會充許你做出這種行為。請放尊重點。」
「公爵比我先得逞嗎?」柯洛皮生無恥地問。
眉娜十分憤怒,想掙脫他的控制,但他卻抓得更緊,又低低地獰笑著。
「美麗的尤物呀,我不願讓妳走。」他說,「我一向渴求大眼睛、紅頭髮的女人。她們比那些蒼白的同類更容易動情。」
話一說完,就殘忍地用力把眉娜往自己胸前一拉。
她知道和他鬥氣力徒勞無功,但是,想到他無恥的企圖,忽然全身抖顫,恐懼無比。
他正是自己小說中所描述的惡棍雷克那一類的人。但寫歸寫,自己從沒有親身的體驗。這會兒真正遭逢別人的侵犯,沒想到竟是這等恐怖。
在小說中,她極盡能事地用各種尖刻的形容詞來描述公爵,碰巧這種侵犯女人的舉動也是他的行為之一。當時敘述這種下流舉動時,她覺得噁心難忍,如今自己竟像待宰的羔羊一般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