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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她的聲音顯然流露出恐傷,薩耶勳爵懂得,這個男人——他能看透他是個什麼東西——在脅迫這個孩子。

  一想到自己以後也許會躲不開他時,她的精神顯然都狂亂了。

  薩耶勳爵心想,對於這個男人也不能深責。

  對他說來,一個獨身旅行的女人就是可以捕捉的對象,伯蒂拉既然沒有「陪伴」,連一個侍女都沒有,作為一個荷蘭人,他無疑決不會想到伯蒂拉會有任何社會地位。

  薩耶勳爵知道伯蒂拉正在瞧他,她的目光使他想起他以前養過的一隻垂耳長毛犬,它經常帶著毫不保留的信任感瞧著他,表情和伯蒂拉一模一樣。

  「你不要自尋煩惱,」他說。

  他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握住她膝頭上那雙累握在一起的手。

  當他觸到她的手時,微微吃了一掠。

  「你凍成冰了!」他喊道,「這是當然的,你既然已在這裡坐了幾個小時,一定凍壞了。」

  「我……逃跑的……非常勿忙,」伯蒂拉解釋說,「我……只能隨手抓起我能找到的第一件衣服。這一件……我怕是……很薄。」」

  「我帶你下去,」薩耶勳爵說,「給你弄一杯熱飲。然後我要把你的事情理出個頭緒來,我答應你。」

  「麻煩您……我……太抱歉了。」

  「不麻煩,」他回答,「你跑來找我幫助,做得很對。我只希望你來得更早一點。」

  伯蒂拉鬆了一口氣。

  「您太善良了……可是如果讓媽媽知道……我和您說話……她一定會非常……生氣的。」

  薩耶助爵想起了奧文斯頓夫人告訴他的有關伯蒂拉的那些謊話,他早已知道她在撒謊。

  他想,伯蒂拉看上去確實年輕,但是像他那樣對女人有經驗的人決不會相信她的年齡是十四歲。

  同樣,他也不相信像她這樣的女孩子竟會做出什麼激烈的舉動,以致會受到開除的處分。

  「我建議,」他含笑說,「讓我們忘記你的母親。有一件事再保險不過了,那就是她不會知道我們這會兒在幹什麼。」

  他看見伯蒂拉在微笑。

  「我可以肯定這樣想是不應該的……可是,您說得對……媽媽不會知道。」

  「那麼跟我來,」薩耶勳爵說。

  他們循梯路而下,到了第二層艙面,當他把門打開時,伯蒂拉感到屋裡溫暖的氣息迎面撲來,似乎團團將她圍住,給她以保護。

  在甲板上她覺得很冷,一開始她就知道,這不僅是因為空氣凜例,而且還因為她很害怕。

  真難以向薩耶勳爵盡述,她每天都似乎覺得范·達·坎普夫先生的侵害在日益迫近,因而每天都在產生新的恐懼。

  不管她到哪兒,他好像總是在等候她。

  他的眼睛老盯著她,使她吃飯時難以下嚥。她怕有人會來敲船艙的門,通知她那人又送來了禮物或字條。

  她在絕望之下這樣想:如果當面和他談,讓他不要糾纏,並且警告他說如果他繼續糾纏,她就要去報告船長,不知這樣做算不算是個聰明的辦法。

  後來她想,這些話是不能在大庭廣眾面前講的,但是如果他倆單獨在一起……如果沒有別人來阻止他,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她一想起來就感到戰慄。

  她有生以來還沒這麼強烈地害怕過一個男人。

  她在巴斯和瑪格麗特姑媽在一起時當然遇到過男人,但一般總是些乾巴老頭兒。

  在飲用礦泉水的大廳裡,他們一面喝著礦泉水一面和她談話;還有各種各樣的退休軍官和他們的妻子,瑪格麗特姑媽請他們喝過茶,偶爾也請他們吃頓飯。

  儘管他們也讚美她,常以愉快的、不拘禮節的方式逗她,但他們確實沒有什麼可怕的。

  只有當她面對范·達·坎普夫先生時,她整個精神和肉體都蜷縮起來了。

  伯蒂拉天真無邪,對於男女之間的情事會帶來什麼真正的後果,她一點兒都不明白。

  她知道它意味著比接吻更多的東西,那些成雙作對地參加「過夜聚會」的男女享受著更加親密的關係,她母親就曾參加過在全國各地的大廈裡舉行的這種社交集會。

  有一次她聽到父母為一個男人而發生爭吵,她父親以憤怒的聲音斷言此人調戲了那位用著他的姓氏的女人,他對此決不寬恕。

  「你真可笑,喬治!」奧文斯頓夫人鄙夷不屑地說,「如果弗蘭西斯愛我愛得發狂,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首先,你不要鼓勵那個傢伙,」喬治爵土怒不可遏地吼叫:「如果你以為我會允許你下星期單獨和那個自命不幾的小子出去,毫無疑問又睡在緊隔壁,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說真的,喬治!你的旁敲側擊叫人難以忍受!」奧文斯領夫人說,但話說得不是那麼理直氣壯。

  伯蒂拉發現這件事亂七八糟的,但她確實懷疑過,弗蘭西斯——不管這傢伙是誰——會不會是她母親的情人。

  她在歷史課本上讀到過關於情人的事,雖然學校裡並不詳細講述這類事,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那些成為查理二世宮廷的裝飾品的貴婦確實存在。

  並沒有隱瞞法國的曼德農夫人和蓬巴杜爾夫人的地位,也沒有諱言喬治第四的行為,絕不僅與費茨赫伯特夫人、而且晚年還和海利福夫人和考寧漢夫人都有曖昧關係。

  這種關係儘管在課堂上被掩飾得非常巧妙,但伯蒂拉書讀得銀多,他開始懂得:愛情是一切女人手中都掌握的一種非常強有力的武器;毫無疑問,女人們歷來都是把它當作武器來運用的。

  但是她確信,愛情是和范·達·坎普夫先生所要求的完全不同的東西。

  他知道,不管愛情是什麼,她寧願死也不允許他碰她一下,甚至一想起他的厚嘴唇來就感到噁心。

  雖然交誼廳裡人很少,但薩耶勳爵並沒帶她到那兒去,而是把她領到寫字室,他估計這麼晚的時候,那裡一定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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