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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現在他知道,那是因為他追尋的不僅是他時常傷心懷念的母親給他的愛,同時他還在追尋母親對於父親的愛。

  他知道,如果他要結婚,如果他還有機會得到幸福,他就必須找到這樣的愛。

  正是由於他極端害怕犯錯誤;生怕接受的不是建立在真正愛情基礎上的婚姻而是居於其次的婚姻,他才告訴自己以及象達西·恰靈頓那樣的朋友說:他永遠也不會結婚。

  他想,他永遠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能找到一位像他母親那樣的女人,她的性格和品質能帶給他所需要的一切。

  他理想中的女人要像他母親一樣全心全意地愛他,從而決不會產生她的生活中有另一個男人的問題。

  有些女人,雖然有慈祥和正派的丈夫,卻常常成了他的情婦。

  他曾在許多即使不是公開破裂至少也是私下瓦解的婚姻中起了一份作用,因此他對自己在私生活中應憎惡和畏懼的是什麼瞭解得太透徹了。

  他起誓說:「決不,決不,我決不和一個背著我和別人亂搞、和我最接近的朋友合夥來欺騙我的女人結婚。這種女人在我不在身邊時會搗鬼,會在別人家裡——只要她覺得稱心還會在我自己的家裡——明目張膽地亂搞。」

  當那些宣稱愛他的女人譏笑,嘲弄自己的丈夫時,他心裡一切合乎禮儀、一切理想主義的東西都起來反抗了。

  他同樣厭惡象奧文斯頓夫人之流的女人,她們拋棄了對孩子的責任,而且給孩子樹立了壞榜樣。

  所有這一切結合起來,使薩耶勳爵怕結婚,怕自己會陷進無法挽回的婚姻生活中去,最終不免是一場災難。

  現在,他做過的一切和他感受到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流過,他發現自己還在想念昨晚在花園裡給予伯蒂拉的親吻。

  他整夜都感到她嘴唇的柔軟和貼著他身軀的顫慄。

  他明白,那使他倆甦醒的感覺與以前他經歷過的任何激情是截然不同的。

  她別有一番韻致.與他曾見過的任何女人迥異。

  但是,還有比他那被她喚起的情慾或他的嘴唇的不可抗拒的熱情更加深沉、遠為重要的東西。

  他感覺到了別的,他知道那實際上是神聖的,儘管他羞於承認神聖這個詞。

  伯蒂拉非常年輕而且非常缺乏經驗,同時她卻有真正的感受力,這不是來自任何肉體的激動,而是來自某種心靈上的熱情。

  薩耶財爵對自己說,在幾星期前,他完全不可能產生這樣的念頭,甚至連做夢也想像不到。

  他曾給予並接受過千萬次接吻,但沒一次像他昨晚給伯蒂拉的那個吻一樣,她是用全部生命來作出反應的。

  他現在知道,她已把她的靈魂給了他,這種禮物是他過去永遠也不會收到的。

  同時她使他心令的某些東西甦醒了,這是他自以為早已死了的——他的理想主義。

  他又看到自己像是一個騎士,策馬向前為一個女人的貞潔去作戰,不僅因她具有人性而愛她,並且還因她的聖潔而崇拜她。

  「這正是我一生在尋找的東西,」他想。

  說來似乎難以置信,它一直就存在,只要他伸出手去就能夠摸到,然而他只有在它消失以後才認識到這是一個奇跡。

  他甚至已經挪動了身子,但是意識不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薩職勳爵從他坐的椅子上站起來,站到遊廊邊上。

  「你上哪兒去?」亨德遜太太問。

  他已陷入深思,以致忘記她還坐在他旁邊。

  此刻,為了使自己更加堅定,他誠實地、明確地回答她:

  「我要到沙撈越去!」

  第六章

  當輪船在夜間嚓嘎嚓嘎行駛的時候,伯蒂拉躺在那裡醒著,心裡只想著薩耶勳爵。

  她想像自己緊緊抱在他懷裡,當他的嘴唇和她的嘴唇相觸時,又一次感受到那種激動。

  她感覺不到那狹小而骯髒的艙房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悶熱;這財她甚至對自己將面臨什麼命運都毫不畏懼了。

  她只知道自己離開了那吻過她的男人,她已把整個的心都留給他了。

  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愛上別人了;她肯定自己屬於那種只能愛一次、一生中就愛一次的女人。

  她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在腦海裡描繪她想像中的丈夫了,因為她這種人的心眼裡永遠只可能出現一個男人。

  「我愛他!」她悄悄地對自己說。

  正如她對他所說的,語言完全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情。

  天剛亮她就起身,在堆滿她行李的狹小的艙房裡,她盡量梳洗乾淨,穿戴好。

  她想,她向亨德遜太太所表示的謝意還遠遠不夠,真該感謝她的好心腸,還有為她購置的三大箱衣服。

  她強烈要求離開時,她除了想到薩耶勳爵之外,什麼別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她想,愛琳頓夫人說得對,她一直依附著他、麻煩著他。

  「他怎麼可能要我呢?」她自問。

  等他到了新加坡,那裡不僅有總督和公事要他關注,還有他以前愛過的女人!

  她一定美麗而且老練,她將為他煥發出他以前享受過的一切熱情。

  她想起愛琳頓夫人如何一再奚落薩耶勳爵,稱他為「情盜」。

  即使他奪走了她的愛情和心,但與他已經奪到的和將要繼續劫奪的大船相比,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葉扁舟。

  「他將會忘記我,」她肯定地說,「但是我卻永遠不會,永遠不會,如果我能活一百歲,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他!」

  雖然她對自己離別的男人充滿感情,但是次日,當輪船靠近沙撈越的首府和港市古晉時,她還是抑止不住對於這個新地方的興趣。

  她在擁擠的甲板上走動,大多數旅客就在甲板上過夜,她發現他們是各種類型和不同國籍的人,但其中大部分是馬來亞人,他們她微笑以表示友好,她也用微笑來回答。

  她無法和他們交談,因此當一位白髮的老年商人單挑她說話時,她確實感到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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