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謹以此書向台灣辛苦的檢警單位致上最崇高的敬意……
雖然想這麼說,但到底還是歌頌愛情的浪漫小說,不是描寫檢警與盜匪大戰的寫實小說,於是乎,放棄開頭的想法,來談談這本書好了。
這是放在心裡很久的故事,久到──應該是從那個紮著兩條辮子、身穿白衣黑裙的純純(蠢蠢)少女、深信邪不勝正的純真年代、到垂垂老矣發現惡魔黨火力更勝無敵鐵金剛的現在。
雖然現實如此殘酷,但我還是相信正義必勝,就像白天終會來臨,只是早或晚而已。(對於正義,我有某種程度上的憧憬……)
開始著手寫這本書之後,更加深切地體會到法院、地檢署、警局並非我所想的那麼嚴肅呆板、令人望之怯步,人才會讓那地方失去勃勃生氣;問題不在於地方,而在於人。
話雖如此,這裡還是有很柔性的一面、很活潑明亮的人存在著──相信正義的人、願為保護大家而努力的人、認真工作服務的人、有自己理想憶憬的人……很多很多,還是存在著的。
好像偏離這本書的主題了,嗯……離題東扯西拉向來是我的本事,乖乖回到正題──
這本書畢竟是個故事,有虛構、有真實,也有為了戲劇性而不得不作的改變,與現實中的檢警有所出入,但已盡我所能將不同處壓到最低,還有謬誤的地方就請大家睜隻眼閉只眼帶過,畢竟主題還是愛情,職業只是男女主角們的背景之一,不是重點。
這是追求正義中一點小小的浪漫故事,與君共享之,請笑納。
楔子
好熱啊……
這種曬得人快著火的艷陽天,應該待在開放式空調的冷氣循環籠罩下涼如冰箱冷藏庫的辦公室,穿著剪裁合宜的套裝,手邊一杯咖啡、一面鏡子,優雅地打扮自己,然後再悠哉游哉地用扣掉上班補妝聊天之後的「剩餘時間」作點公司的業務,多少盡些領人薪水的相對義務才對。
上班族真好哪……
看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何夭夭羨慕地想著,手上一支筆、一份罰單,她第N次問自己為什麼要──
做警察。而且還是最辛苦的交通警察。天知道,這個夏天她從純淨自然的菲仕蘭牛乳曬成了阿華田可可,休假回去的時候老爸老媽都不認得她這個女兒了。
人家說女警受歡迎,為什麼她做得這麼悲慘咧?沒有冷氣、沒有獻慇勤的男同事、沒有免費的午餐、沒有阿諛奉承──什麼都沒有。
她長得醜嗎?
不,她從小時候就被人說可愛到長大被人讚漂亮,這樣的人生走來,情書。愛慕詞不斷,她,何夭夭,外貌在一定水平之上,畢竟台灣的男人世界不會基於同情而去討好一個女人。但,這樣的她怎麼會變成交警呢?唉……如果當初忍得下長官摸她屁股的小動作而不是送上一記迴旋踢,現在她身邊還是蝶亂蜂喧、自動送上門的咖啡便當、聽不完的阿諛諂媚,啊啊……她懷念以前的──
唰!急如凌空箭矢的車速突然刷過她腳前馬路,留下捲起的沙塵和落葉供她品嚐出一聲又一聲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要死了!開這麼快!「咳咳……竟敢在我面前超速行駛!小趙!車來!」
「可是這車是用我的──」話未說完,可憐的小趙只能看著配給的警用機車離開自己身邊,逐漸遠去,連聲再見都來不及說。「名字申請的……」
疾速警用機車的呼嘯程度不亞於三十秒前揚長而去的跑車,急速下必然吹起的狂風呼呼,有公權力加持的人畢竟不怕被同事逮,交通規則放一邊,驚險衝過兩三個紅燈,不迫到前頭藐視公權力的車主勢不返。今天一定要把他的車號跟名字記在罰單上!
嘰──
嘰──
兩聲大小不一的緊急煞車在馬路上前後響起,像寂靜夜空突來一聲尖叫過後又回歸寂靜,瞬間,白天嘈雜喧嘩的車聲因為這電視上才會出現的帥氣攔截而肅然收聲。
長指叩叩兩聲,漆黑的車窗緩緩下降,露出裡頭不滿的凝眉鎖目。
「有事?」違規車主的聲音沉緩得像磁石。
何夭夭突然回神,像從短暫的夢中醒來。
真是糟糕……她念在心裡,尷尬拿出罰單邊說:「市區速限五十公里,你超速行駛,麻煩駕照跟行照。」
「我有急事。」
「再急也要遵守交通規則。」
車主輕嗤一聲。「剛才是誰連闖三個紅燈?」
開單的手一頓,麥芽色的臉微微泛紅。「如果你停車,我就不必做這種事。」
「如果你不追,就不會闖紅燈。」
「要我眼睜睜看你違規不追究──」這是什麼道理?什麼時候發生菜刀殺人的事情要怪罪的是賣菜刀的那個人來著?「我有我的尊嚴、有我的工作,先生你不能妨礙公務,行照跟駕照!」
車主一隻手臂掛上大開的車窗,眼睛淡淡瞄她上下一回,嗤聲:「交通警察的尊嚴值幾兩?」
「你!你你你……」
「比起法醫和命案,你的交警尊嚴值幾兩?」他暗示她才是妨礙公務的那一個。
可惡!「天子犯法都要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只是一個小小法醫!」
小小?「你在上演哪出戲?包青天?還是水戶黃門?『小小』的交警小姐。」車主似笑非笑的表情與嘲諷無異,不含糊的輕蔑態度看得人咬牙。
何夭夭氣得咬牙,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你你你你……」
男人看看表,眉頭鎖深。
沒時間了。
關上車窗揚長而去前他還好心地留下行照駕照,不忘丟一句:「送到刑事局法醫室。」
「你!你你──」攔不住車,何夭夭拿著對方的行照和駕照不知道如何是好,傻傻地目送跑車離她遠去,依舊囂張跋扈目中無「警」的超速行駛。
「你你你──給我記住!」氣死她!真的氣死她!非開他十張八張紅單不可!什麼態度嘛!她是公僕耶!是人民保姆──的一種耶!要是沒有交通警察的存在,常常紅綠燈故障的台北街頭早就塞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