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吉蒂說,她的臉舒暢起來,「那麼,照他講的辦吧。我想他一定有充份的理由的。使我詫異的只是他派你去而不派柯利亞。」
「他似乎覺得我恰當些,」她謙卑地說。
「嗯,那太好了,」她滿意地說。「如果爹爹看中了你,那麼事情就好辦多了。」
「難道你看不出來,」塔裡娜請求說,「這事那麼彆扭,因為我得假裝沒有告訴你。這封信,」她抬起來,「是讓你的繼母相信我是被叫走,去看一個親戚的。」
「我看不出那有什麼關係,」吉蒂答道:「你一定得去,這是有點叫人惱火的,我完全同意。我見不著你了,即使只有兩個晚上,我也會難過的。但是這能使爹爹脾氣好些,而且伊琳說,我們以後還要到比阿里茲去玩,當然,我要你同我們一道去。」
「不過,吉蒂,我不能……」
「現在聽著,塔裡娜,」吉蒂打斷了她的話。「你現在已經看見我的一家了,你知道他們是些什麼樣的人。你做到了別人所不能幫我做的、最友好最無私的事,你把情況變得更順利更好,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
她停了一下,顯然想起了什麼,又說下去。「我已經答應過送錢給你父親和母親。如果我請求他們,我相信他們一定願意你和我在一起,而不願意你在一家骯髒的咖啡館工作,或者同一些討厭的傢伙在一起,只不過因為他們也準備給你錢,跟我一樣。」
塔裡娜本來想說,她認為她在這裡被牽連到一些非常麻煩的事件中去了,可是她忍住了沒講出口。她知道吉蒂剛才拐彎抹角地講出的話也是實情。她的母親真的寧可她在杜維爾或比阿里茲渡假——哪個做母親的會不願意呢——?也不願她在倫敦的小街上到處徘徊著尋找工作。當然她母親更希望她有豐衣美食以及各種豪華的娛樂。
她完全用不著假裝認為她父親不會對撒謊和弄虛作假表示震驚。可是塔裡娜發現她的母親在和藹的性情和自我犧牲的性格後面還有一些老於世故的特色。她無疑會說,只要目的正當,可以不擇手段。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想或者怎麼做了?」
「那太簡單了,」吉蒂回答說,「照父親說的去做,一切事情就會十全十美,直到假期結束。如果你跑去亂說一通,告訴他們說我們對他們撤了謊,說你是個騙子,他們肯定會大發雷霆,把你送回家,我的日子也會過得非常不舒服,非常難過了。」
她注意著塔裡娜的臉色,接著說。「嗯,假如你真的告訴他們,我就逼著喬克和我逃跑,不管他願不願意。我說話是算數的。」
「哦,吉蒂,別把事情做絕了,」塔裡娜立刻說。
「唉,我會的,如果你是那麼做,」吉蒂反駁說。「我的話聽起來像是恐嚇,可我是說到做到的。有你在這裡我玩得可高興啦,我們在一起能把事情辦好,沒有你,我總難辦到。就拿昨天晚上說吧,要是沒有你,我永遠不會見到那兩個可愛的男人。凡是伊琳介紹給我的人都是害人的傢伙。」
「我覺得你還沒有見到他們以前就有了偏見,」塔裡娜說。「這是實話,對嗎?」
吉蒂笑起來了。「我想是的,」她同意說。「我非常厭惡伊琳,凡是她說好的人,我打心眼裡都討厭。我對她正如你說過的那樣有著一種變態心理。」
「你一定不要對任何人都有變態心理,」塔裡娜說。
「好吧,不論怎樣,反正特德沒有受到伊琳的污染,」吉蒂答道:「我們約了地方,你什麼時候出發?」
「我是趕今晚從巴黎開出的臥車,」塔裡娜說,「表面上我還不知道怎麼去;實際你父親準備派車送我到巴黎。」
「嗯,」吉蒂回答,「那麼,你可以呆到下午三點鐘才離開,那我們還是有時間一起吃午餐的。」
「在我離開的時候,」塔裡娜說。「你要答應我對喬克決不要做任何蠢事。答應我吧,吉蒂。」
「我答應你,」吉蒂回答說。
塔裡娜頓時感到寬慰。不過她知道,這全靠特德,才使吉蒂答應得這麼輕鬆而又毫無保留。假如她今晚不走就好了。
要是她在這裡,這種友誼就會增進得順利多了。她下決心偷偷地請特德照顧好吉蒂,一直等她回來。她突然靈機一動,想道,要是她能使特德感覺到吉蒂需要保護,那麼他就會抓緊一切機會去見她,於是就可以使她不去想喬克?麥克唐納了。
她低頭看看那封信,突然感到厭惡。要是在生活中不出現那麼多的複雜情況,該多麼順遂呀,可是那又會多麼單調無聊啊?
「你現在應該做的事,」吉蒂說,「是去打電話,打給柯利亞先生,把編的那一套告訴他,那麼,一切馬上就會辦好的。」
「看在上天的面上請當心點,」塔裡娜說。「對於我的離開,只應該有一個人感到驚奇和困擾不安,那就是你。」
「我知道而且我是那樣感覺的,」吉蒂說。
「你的父親……」塔裡娜剛說著,就大叫一聲,「啊,吉蒂,我忘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親愛的,這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她從抽屜裡取出禮物放在吉蒂的手裡。
「太美了,」吉蒂叫喊說。「你不應該花錢買這個。但這正是我想要的。」
她把它套在她晨衣外面,在衣鏡前踮著足尖試著。塔裡娜走到電話機前取下話筒。她接通了柯利亞先生,對他說:「哦,柯利亞先生,我收到了塞納那裡的姨媽的一封信,她要我馬上去見她,住兩個晚上。你能不能為我安排一下?」
「當然,格雷茲布魯克小姐,我想你得趕從巴黎開的八點四十五分的車。我要問問紐百里先生看看能不能派一輛車送你去,那是一條方便得多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