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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她謙恭地問。

  「我想是的,」伯母帶幾分怨恨地說:「但我可不希望你也去!不過反正不會有人太注意你的!」

  她停了一會兒,很不高興地望著侄女:「就算你沒有一點好讓我們引以為傲的地方,我們總不能假裝你不是一個親戚啊!」她惡毒地說:「不過,窮親戚總得表現出謙恭卑下的樣子來,因此你不必參加談話,除非人家問你你才開口。」

  「我知道,愛蜜麗伯母。」

  她覺得自己並不需要介意這樣的警告,於是很平靜的在船艙裡打開自己的箱子清理一番。 自從薇兒妮特和黛西又備了一套全新的嫁妝以後,她有了一個和過去不同的、還算不錯的衣櫥,也由她們那裡又接收了一批比過去要新而時髦的衣服,那種纖美而又有花邊的形式倒很適合她苗條的體型,後來又取下了一些緞帶、蝴蝶結、縐邊什麼的,否則看上去有點像棵聖誕樹,其他什麼都不錯了,只是那清淡的色彩配上她的皮膚和黑色的頭髮多少還是有點不對勁。 「不過正如愛蜜麗伯母說的,」艾珈妮想:「沒有人會注意我的!」 她選了一襲自覺最好看的衣服穿上,記起母親說過給人的第一印象最重要。

  早然她並不承認,其實在心中還有另外一種想法,那就是薛登爵士在粗暴地吻她之前,曾問她在這個家庭中是什麼樣的地位?

  他認為她做一個女僕未免太文雅了,但他卻一直沒把她看作一位淑女。 好吧!就等著讓他大吃一掠吧!他會發現她不只是一位淑女,也是弗德瑞克·奧斯蒙將軍的侄女呢! 艾珈妮私下認為,在那種場合裡一定有不少介紹寒暄的情形,以薛登爵士那種傳統的、頑固的觀念,無疑的會因為弗德瑞克伯父在軍界頗富盛名而加深了印象。

  但她現在有些懊惱,不知該如何處置一頭黑髮?平常她把頭髮捲好,在腦後用根髮夾別起來,今天晚上她想使它看上去時髦一點,就像雙胞胎一樣弄成鬈發的形式,雖然伯母不免會尖刻地損她幾句。 一切準備妥當,望著鏡中的自己,帶著一抹淺笑,就算看上去不會很迷人,相信不會只是像個還文雅的女僕了吧?不知道薛登爵士眼露驚訝表情時會是何等模樣?她很難忘記:當他問她何以偷聽他和朋友的談話時,那銳利的眼睛幾乎看透了她。 「他怎敢那麼懷疑我呢?」艾珈妮大聲地叫起來。

  她試著告訴自己:她那麼恨他,甚至恨到即使他受了傷或落水淹死都會大感快意!

  接著,她又記起他的嘴唇曾帶給她那麼奇異的、甜美的溫情,……

  她們又在叫她了,拋開煩亂的思緒,她匆匆趕了過去。

  伯母的衣服要繫緊,雙胞胎的衣服要扣好,發上還要系緞帶,在宴會開始以前,她們就得先到下面餐廳裡去。

  奧斯蒙夫人走在最前面,她那曳地的鑲邊長裙發出沙沙的聲音,就像隨船擺動的波浪一樣。

  雙胞胎跟在後面,像平常一樣手牽手走著,沒有什麼用意地格格笑著,艾珈妮在最後面。

  一等船艙的餐廳的確留給人很深刻的印象,許多餐桌上鋪著雪白的桌布,穿著考究的紳土淑女圍桌而坐,身穿白衣的僕役在一旁畢恭畢敬地伺候著。 奧斯蒙夫人很自然地帶著她們在船長那桌落坐,桌上還擺了一盆鮮花,芳香四溢,搖曳生姿,畢竟這是第一個在海上渡過的夜晚啊!

  奧斯蒙夫人坐在船長席位的右邊,船長今晚卻沒有出席;依照傳統,他要在橫架於兩舷間的船橋上發號施今,指揮船安全出海。 雙胞胎坐在母親旁邊,艾珈妮坐在雙腦胎旁邊,在她右邊有一個空位,在她們進入餐廳時就是空的。 船長這桌大概還有十個位子,座上客差不多都向奧斯蒙夫人介紹過,有的在她上船以前就認識了。

  當奧斯蒙夫人坐下時,男士們都站了起來,女土們則彎腰為禮,胎露微笑。 將軍的地位畢竟還是不同凡響,尤其又具有爵士身份,加上就整個大英帝國而論,香港也是個地位相當重要的港口。

  他們朝奧斯蒙夫人諂媚地笑著,他們深知將軍的權責今後益形重大,而香港無疑的更是他的進身之階。

  一個侍者很快地送上菜單,奧斯蒙夫人沒有徵求雙胞胎和艾珈妮的意見,就點了菜,她喝酒的時候,她們只淮喝點水。

  杯盤交錯之時,艾珈妮意識到有一個男人加入他們這一桌,就坐在她的旁邊。

  她不由得瞥了一眼,卻大吃一驚,一顆心抨抨地跳了起來。

  坐在她身邊的正是薛登爵士!當她的眼光匆匆掠過時,覺得他一定看到她頰上的紅暈。 不論她多麼侷促不安,他倒是十分安逸自在。

  「晚安,奧斯蒙小姐!」他說:「希望你們都盼望著參加這次旅行。」

  當他問話的時候,侍者送上了菜單,但他只是匆匆一閱,似乎只在等艾珈妮回答。

  那時似乎也不能說些什麼,薛登爵士點了菜單,又轉向酒保,接過一張皮製酒單,要了酒,最後他才又望著艾珈妮。

  「你不會暈船吧?」他問。

  「我想是的,」艾珈妮試著用冷淡、平靜的聲調回答,卻覺有點喘氣:「但我只有一次航海經驗。」

  「那是什麼時候呢?」 艾珈妮想起第一次的經驗,但她覺得很不容易回答:「兩年以前……我才從印度回來的時候。」

  她看到薛登爵士驚異的表情,他又問:「從印度?那你很瞭解那個國家了?」

  「印度是我的家鄉。」她帶著一點挑釁的語調。 「為什麼?」

  很直截了當的問話,但她知道他的確有興趣聽。

  「我父母親都住在那裡,父親和伯父一樣都隸屬同一個軍團。」

  她一面說著,一面在想自己是否說得太多了?接著才又告訴自己:伯父不能要她隱瞞住事實真相,她的父親就像祖父、曾祖父一樣,都以在軍團服務為目標,對軍團頗有一番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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