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有些神秘,薛登很有興趣一窺究竟。
事實上,在印度的時候,他就不只是一個成功的軍人而已,他還身負諜報任務。
在印度,英國軍隊遭遇到很多困難和危險,於是由北部隘口到最南方為止,在印度政府之下建立了一個驚哦的間諜網。
形形色色的人以各種不同的方法傳遞情報給政府,他們之間只以代號相稱,身份從未暴露出來。
薛登爵士是C二十七號,他可能把情報傳給一個在普加號M四的馬販子,再傳給一個匹哈沃的代號R十九的銀行家,或是一個在雷加普特代號N四十六的回教徒。 這一個龐大的間諜網在英國的管制之下,真是錯綜複雜,令人歎為觀止,而薛登爵士在這種情況下地位也日形重要。
在諜報訓練之下,他知道即使最輕微的錯誤,微不足道的疏忽都可能造成無謂的生命損失——包括他自己在內。
因此,對不合常情的事,他很自然的就會存著警覺性和懷疑的態度,雖然艾珈妮以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出現,但她偷聽了他們的談話,這點卻不能忽略。
他也知道她提到羅倫德·古韋爾爵士所說的話,其消息來源應該出自香港的機密文件,在他接到殖民地政府秘書坎伯裡伯爵的一紙命令,且和軍部首長秘密會談之後,就看過了那份「極機密件」。
他不認為弗德瑞克·奧斯蒙將軍是一個多嘴的人,也不認為他會和一個女孩子談論國家機密,即使這女孩是他的親侄女。
事實非常明顯,艾珈妮必定看過了那份機密文件,連她伯父都不知道她看過。
「但是,為什麼呢?」他自問:「到底有什麼目的?」
而且,為什麼她的外表那麼不像英國人呢?特別和那對白裡透紅的雙胞胎比較之下?那晚在餐桌上相遇時,他十分注意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希望能發掘什麼.雖然在船還沒到地中海之前,他不一定能再見到她,不過到香港的時間還久得很,也夠他追根究底的。
現在,聽了僕役這番話以後,他不禁興致更高,無疑的其中包括什麼軍事機密吧?記得當初看了來自香港的機密文件後,並不認為杜諾文將軍的信件有什麼特別重要的地方,許久以來,他所報道的也不過是軍隊在香港的情勢、總督府的不受歡迎、總督修改了法令……等等。
但到了現在,他卻覺得不能只以表面內容來看這份機密文件,它所報道的一些消息很可能會被敵方間諜利用。
他確信自己已漸入問題的核心,不過他需要熟悉整個問題的來龍去脈,才能使它真相大白。
此外,他不能相信艾珈妮——如果她是個間諜的話——來頭不小。
她在疏忽的情況下使自己腳下發出聲響,一個有技巧的間諜絕不會如此不濟的。 當她從窗簾後面出來,發現他仍在書房的時候,顯得那麼害怕,一副沒有經驗的樣子,當他吻了她以後,她從他懷中掙脫而去,那惶恐無助的情景……
他不想向自己解釋當時為什麼吻她,那只是一時感情的衝動,他並不懊悔。
用完午餐,他打算到三等船艙去探望連上一位菲弗中士的太太,菲弗中士在上個禮拜就先去了香港。
在印度時,菲弗中士就在他連上服役,由於菲弗太太剛生下一個小孩,不可能和丈夫同搭運輸艦,因此他特地來拜望爵士。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香港?」在菲弗中士從奧德夏到他傑姆士街的寓所來拜望時,薛登問。
「我在報上看到的,爵士,我知道稱和我太太一定是搭同一艘船,我擔心她帶著三個孩子旅行沒人照應,而且她從來沒有航海經驗。」 薛登心裡覺得有點好笑,軍人太太那麼多,如果都要他照應的話……但他還是說:「我一定會留意你太太的,菲弗中士,只希望天氣不要太壞了!」
「我也這麼希望,爵士,因為我的航海經驗也不多。」
接著他們又談起過去,菲弗中土說:「我們都很懷念你,爵士,當年那些夥伴們都很希望能再回印度呢!」
「我也很有同感。」薛登笑著說。
「你懷念軍團嗎,爵士,看你脫下了軍服感覺上好像不大對勁似的。」 「軍團生活真是令人難忘,」薛登說著,聲音充滿了感情:「而且我也懷念印度,恐怕到了香港所受的限制要多得多了,畢竟它只是個小小的殖民地。」
「我也是那麼想,」菲弗中士說:「希望在香港的時間不要太久,好在還有一些印度兵也派到香港,增加了不少實力。」
「的確。」薛登同意。
他知道確實有很多印度軍隊派去香港增援衛戍部隊,當地軍官也有不少曾在印度服役,而後徵調到香港的。 菲弗中土的擔心確實有道理,他太太早已受不了顛簸之苦而躺臥在床,薛登雖然多方慰問照料,但看顧她的僕役仍然說她的情況不大好。
船實在顛簸得太厲害了,薛登還很費了一番勁才下到三等艙,沿著狹窄的走道前行,總算到了菲弗太大和她小孩的艙房。
比起許多他搭過的船來說,奧瑞斯夏號的三等能還算是不錯的,但旅客也特別的擁擠。
船下傳來一股油和污水的怪味,顯然這裡很缺乏新鮮空氣,也只有薛登因為責任感的驅使,每天到這裡由照顧菲弗太太和小孩的僕役處探詢消息。
現在,他看到她了,一個看上去有些疲倦的中年婦人正由艙房出來,手上捧著一個碗,她一看到薛登,忙說:「請稍等一會兒,爵士。」說著,匆匆地消失在門邊,他聽到她沖水洗碗的聲響。 一會兒,她擦乾手回來,臉上掛著笑。
不知何時,薛登發現旁邊簇集了不少女人,望著他指指點點地笑著,看來由於他的英俊外表,加上那迷人風采,所副之處自然成了女性矚目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