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妲這一聽,可覺得全身抽緊。
「對不起……閣下,我真的必須走了,」她很快地說:「請你把所說過的話……忘了吧,因為,說實話,我並不把這話當真!」
「我要證明我是當真的了,」伯爵又降低了聲調,「我對你的確是真心的,安妮妲!」
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來攬住她纖細的腰身。
安妮妲第一個反應便是把臉轉開,然後用一種她希望夠冷夠硬的語調說:「快放開!否則我要叫了,那樣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我懷疑會有人聽得到,」伯爵竟然還笑得出來!」就算他們真趕來救你了,你想那會引起多少閒話啊!」
他真知道怎樣把事情弄得更複雜、更困難,安妮妲不由得心中暗恨、她知道再爭論下去也沒有用,便試著要站起來,但是伯爵已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我已經說過了,你實在可愛,安妮妲,你教我把持不住!」
他一面說,一面把唇印在她裸露的肩上。
他唇上的短髭接觸到她的皮膚後她才驚覺,因為她剛剛已別過頭去,不願望他。
然後她感覺到他的嘴唇,溫熱而有力。她突然覺得作嘔。
她拚命掙扎著,但是對方太強壯,竟又把拉近了些,同時吻在她的頸上了。
「不……不!」她喊道。
他不理會她,只是更劇烈地吻她。想到他下一步就要吻她的唇了,安妮妲更嚇壞了。
她把臉盡量轉開,卻又發現無論如何,她的雙肩都脫不出他的掌握。
一陣昏旋瞬息淹沒了她,忽然,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股超然的力量,她猛地掙脫了他的手掌。就在伯爵伸手想再抓住她的那一霎,她躲開了,然後一路沿著小徑,拔足狂奔,奔向那賓客喧囂的舞廳去。
下支舞早已開始,此刻依然留戀在花園裡的客人沒有幾位。 安妮妲兩眼盯著大廳燦爛輝煌的燈光直向前跑,就在她跨上階梯,登上陽台,準備投入嘈雜的大廳時,她突然和某個人撞個滿懷。
才一撞上,她便明白,這個男人是故意站在她面前等她撞上的。她抬頭往上一看,她看到了一張嚴厲的臉,那是公爵!此刻她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只好拿眼望著他。
由於奔跑的去勢突被阻住,一股反彈的力量,令她一時站不穩,因此他伸手扶了扶她,不讓她跌倒。
「你跑這樣急是為什麼?」公爵聲色俱厲地問:「或者我這個問題問得太多餘了?」
安妮妲一面喘著氣,一面困難地、喘吁吁地回答:「我怕……,我趕不上……這一支舞了!」
「不要對我說謊,」公爵立刻把她的話駁了回去,「你剛剛是和克洛赫德在一起的,假如他嚇住了你,那也是你活該!」
安妮妲一時答不上話來。
她盡力控制自己,不讓怒氣爆發出來,雖然經過公爵一扶,她現在仍然覺得步伐不穩,仍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她想躲開他,回到舞池去,但是不知怎的就是動彈不得。
「你不但沒有理智,連該有的常識都沒有,怎能和他這樣的男人到花園裡去呢?」 公爵的聲音銳利得像把刀。
「當時……我沒有想到!」她過了一會兒,才吶吶地說。 「你從沒想到過,」他不放過她,「大概你對於置身險境頗有偏好吧?尤其是和陌生的男人單獨在一起!」
「你太不公平!」安妮妲急遽地喊了一聲,她被他諷刺的語氣刺痛了。 「公平?」公爵叫了起來,「像你這樣年紀而又會假裝要照顧兩個妹妹的人,竟還會在乎這個字眼?簡直可笑之至!」
「我到……花園裡去,因為我……以為凱桑走在……前面。」安妮妲勉強解釋著。
她覺得她必須說清楚,她必須讓公爵明白,她決非有意和泊爵到那樣黑暗的地方去。
「啊哈!這又是你的典型教育方法,你只要數落你的妹妹就行了,卻不必以身作則。」公爵嗤了一聲,「你實在不夠聰明,安妮妲,也不想想,名譽壞到那樣地步的男人帶你上花園,除非要對你示愛以外,還會做什麼?」
他停了一會兒,然後怒氣米息的又說:「假如這一次真嚇住你了,那樣也好,下次你再想和男人調戲的時候,就會記住這個教訓了!」
「你怎敢……這樣對我……說話!」安妮妲喊了起來,一股忍不住的怒氣冒了上來,她顧不得對方的身份如何,就要展開攻擊。
「你忘了,」他卻冷冰冰地阻止了她,「是你自己說我們有關係的。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表妹,在那種……
說得好聽一點,一種會教人說閒話的行為中放肆下去!」
安妮妲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深吸了一口氣。
「我恨你!」她毫不考慮地,讓這句話從她牙縫中進出。
公爵卻望向她的身後。
「你那個熱情的追求者就要來了,我建議你;最好把你頭上的花環整理好,然後我們再裝著沒那回事似的,堂堂皇皇地走回大廳!」 安妮妲伸出氣得發抖的雙手,整了整別在鬢上的花環,然後盡力作出從容的樣子,路進了落地的窗門。她能感覺到跟在身後的公爵,依然高聳著濃眉冗自在氣她!但是她開始覺得感謝他了,畢竟他幫助她避過了再和克洛赫德照面的機會。
那晚稍後的時候,她不得不這麼想,無庸置疑地,公爵和克洛赫德伯爵整晚的興致都被她破壞盡淨了。
她一直試著和一大堆來邀請她、來親近她的人跳舞和微笑。 同時還和一直誇她美麗、笑貌動人的攝政王周旋了很久,雖然如此,她還是覺得煩悶不樂。
燦爛歡娛的一晚終於過去。
惟一令她覺得安慰的是,當天明客人逐漸散盡的時候,凱柔和雪倫同聲喊道,這是她們這輩子中最棒、最妙的舞會了!
「我一直希望能夠有這樣一個舞會,」雪倫說,「但是我從不被想像我竟能夠參加:假如你在一個月前告訴我,說會有一個這樣的舞會要以我的名義來召開的話,我一定會覺得只是在做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