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伯爵後悔地承認:「可是她父母雙亡,又從學校逃出來,的確是無處可投靠。」
「她長得怎麼樣?」公爵夫人孤疑地問:「假如你帶來陪我的是個鄉下野丫頭,容貌不端莊,教育又不好,可就不對了!「她很漂亮。她父親就是洛基·林敦少校,是我的同僚。「「洛基·林敦?」
「聽過他?」
「當然聽過。」公爵夫人回答道:「你太年輕,不記得了——也許你是沒興趣——你的表哥傑衛斯.甘寧漢跟他決鬥過。」
「決鬥過?」
「是的。」公爵夫人答道:「林敦的手氣好,擊敗了可拎的傑衛斯。不過那次決鬥實在是林敦的錯,他太迷戀妻子卡洛琳,吃起干酯來。」
「假如當時我知道,我想我也忘了。」
「卡洛琳是林敦唯一愛上的女人,當然她是看上他的巨額財產。」
「他的錢是怎麼賺的?」
「賭!」公爵夫人作個手勢:「不過不是打脾贏錢——他炒股票、炒地皮,買船、置產。我記得他有一次中了法國彩票,贏了幾百萬法郎。」
「既然您對她的父親這麼瞭解,一定會對他女兒很感興趣了。」伯爵說:「不過我求您,奶奶,不要告訴她太多有關她父親生前的事跡,因為她太渴望多經驗一些了。」
「當然,她太年輕,又一直住在學校裡,沒有什麼機會去做壞事。」
「您一定會驚訝的!」伯爵神秘地回答。
他站起來,離開房間去帶柏翠納。
他跟祖母在一起的時候,柏翠納已經脫掉了小軟帽和短夾克,換掉那一身平凡的學生裝束。 她看起來那麼年輕機靈,也許是頭髮上那一團灼熱的黃金,不時照動的媚眼裡的挑人光采,還有那微卷的嘴唇,斗給伯爵一種令人擔心的印象,她是一個稍不注意,下一步就不知要耍出什麼點子的女孩。
「奶奶願意暫時作你的伴婦。」他們並肩上樓,伯爵鄭重地說:「假如你叫她不高興,那你就沒有更好的門路進入社交界了……」
「你是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說話嗎?」
「還有你的舉止。」伯爵加了一句。
她望著他,眼睛一眨一閃。
「你對我太神經質了。」
「我確實不希望你有什麼不優雅的言行出現,因為我很不幸,是你的監護人。」
「等你習慣了,就會發現我的可愛。」相翠納答道:「況且,我看得出來,你的地位雖然高高在上。可是你的腦子空空如也,整天無所事是。現在是需要有人來喚醒你的時候了。」
「假如你的意思是要我花時間為你在糟粕裡提煉精華,那我用不著別人來喚醒。」伯爵嚴肅地說,「我提醒你,柏翠納,假如你太隨便的話,我有能力也有權把你送回哈羅門,不管你願意不願意。」
柏翠納微微地扮了一個鬼臉。
「你是個鐵腕監護人,『她作弄地說:「可是別庸人自擾,我會對你敬鬼神而遠之的。」
「知道就好。」伯爵道。
可是打開奶奶的房門時,還聽到柏翠納格格地笑著。
柏翠納起得很早,因為她徹夜末眠。揉著疲倦的雙眼,走到窗前,看見伯爵正從馬上躍下。 她知道伯爵一直都起得很早,在公園還沒多少行人以前到公園裡馳騁—番。這是柏翠納夢想已久的了。 不知道他在逛公園的當兒有沒碰到令人癲狂迷醉的女人?還是在這樣可愛的清晨,他寧願單獨享受?到倫敦以來,柏翠納對伯爵瞭解了許多。
她的朋友卡蕾來訪過,得悉柏翠納所住的地方,她的監護人是何許人氏,簡直是完全傾倒了。她有點責怪地問:「你以前怎麼從來沒有告訴我有關伯爵的事?」
「因為以前我的監護人完全不把我放在心上,使我覺得很丟臉。」柏翠納答道,「而且我恨他,以為他是個老朽固執、不通人情的人。」
「現在你知道他完全不是這樣的人啦。」卡蕾說:「啊,柏翠納,我好羨慕你,我一直夢想見到伯爵,可是當然我知道,他從不跟未婚女性說話。」
「他必須跟我說話。」
柏翠納不想讓朋友知道,自從進入史家大門,她跟主人沒有過私人的談話,而且只有在早餐敬陪末座的時候,才能從桌子那一端看見他。
從進門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忙著逛街買東西。
她發覺公爵夫人不僅樂於會看龐德街昂貴的服裝設計師,而且自以為她的責任就是如何把柏翠納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吸引那些公子哥兒們的注目。
起先她以為自己非得穿著那些樸素的少女裝不可。這種少女裝穿起來其貌不揚,完全像個黃毛丫頭。 可是令她喜出望外的,公爵夫人卻認為成功的因素,個人的外表重於家庭出身,她知道如何引人注目又不失高雅氣質。 拍翠納第一次參加舞會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公爵夫人還是社交界的風雲人物哩。
柏翠納以前不知道自己的頭髮作起來像一團灼熱的火焰,稍施脂粉肌膚就顯得滑潤潔白,眼睛亮白分明,大得像要佔滿那張小小的臉蛋。 啊,真是的!她幾乎要大聲地叫出來,真沒想到,在表姊艾黛莉選的那種既暗淡又單調的服裝底下竟有這麼迷人的胴體。 人們以羨慕的眼光欣賞她穿的那件法國名服裝設計師裁製的衣服。
「今晚我真為你驕傲。」從貝佛公爵夫人舉辦的舞會成功地回來時,奶奶讚美道。
「托奶奶的福。」柏翠納簡單答道。
「花了那麼多錢買衣服,至少也該為自己說幾句話才對呀!我不能忍受那種只知道傻笑或者羞得從不敢抬頭看人那種典型的女孩兒。」
柏翠納笑道:「我的監護人可不這麼想,在他看來,我不是太害臊,而是太野。我知道他在擔心我下一句說什麼哩。」
她說話的時候,注意到伯爵裝得害羞完全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