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衣服來斷定人的等級,那麼就可以解釋她這位「主角」為何被冷落在這裡,T恤加破了洞的牛仔褲,怎麼看都像打雜的。
右蝶眼一瞥,只見電梯內轉出一群人,其中那個笑得很誇張的不就是她的老闆嗎?
陳總嘴咧得橫佔整張臉,燦爛得過了頭的笑容明顯的是朝著身側的男士。不過那男人卻冷著張臉,緊抿的唇成了條直線,沒有半點表情,雖有些傲,卻是英姿煥發。這年頭還有這種好看得要人命的男人——她搖搖頭,不知要害多少女人。
那個又帥又酷的男人就是同樣心不甘情不願來出席開幕儀式的邢東領。
邢東領無法擺出另一號表情,只能僵硬的移動步伐和眼神,定定的朝著紅綵球前進,每一次百貨公司的門市開幕,惡夢就得重現一次。
隨行的秘書已預先藏了好幾包面紙,還有誰比秘書更瞭解,開幕之日等於是總經理「流血」日?而在不可避免有女士存在的場合,他總會細心準備具有超強吸收力的面紙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突然有人朝著右蝶下達命令:「喂!你去幫忙把那堆箱子處理掉。」
右蝶甩過頭去,置之不理。
「喂!」聲音不死心的傳來,比先前高了些。「我在叫你啊!」
她回過頭,瞪著那位「有眼不識泰山」的傢伙——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的胖子,這裝扮在場內很多,顯然是」EVAP」的工作人員。
她哼了一聲,壓了壓帽簷,根本不想跟他說話。
被她不屑的態度一激,那胖子衝到她面前,肥手一指,大喝:「你知不知道你來幹什麼的?還坐在我們右設計師的椅子上?」
右蝶不理他,仍瞅著剛才那位酷哥。他有些面善,長得不賴,比站在她跟前這個肥豬好太多了!兩人的外表真是相差懸殊,簡直不能比。
「還不起來?」胖子憤然一揮手,將她的帽子掀起落了地,亦是同時,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紛紛投來目光。
一時間,她塞入帽內的暗紅色頭髮像得到解放的滑落,因燈光直射轉成褐紅,微卷的髮絲襯著清麗的臉龐,散發著迷人、神秘的氣質。她蹙起的眉帶著英氣,眸子裡卻迅速堆起戾氣。
胖男人瞠目結舌的退了好幾步,自看到她的頭髮之後,他已嚇得兩腿發抖。俗話說:沒有吃過豬肉,也該看過豬走路,」EVAP」卻有句雷同的話是這麼說的——沒有看過右蝶本人,至少知道她的紅頭髮!
她的紅髮是與生俱來的,也算是她的「註冊商標」,再加上那雙帶有殺人寒氣的目光,眫男人幾乎想立刻從地球上消失。
右蝶知道自己的頭髮會帶來不少騷動,所以特意的隱藏,但被這麼一掀,理所當然的火氣也大了,也因此,」EVAP」內部的員工都很有默契的退開,一致認為離開這個危險區愈遠愈好。
邢東領不經意的移動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不僅訝異於她的紅頭髮,而鼻子亦配合的湧起熱感,他的秘書馬上遞來面紙。
右蝶準備破口大罵時,視線裡突然竄進另一個鞠躬哈腰的人影。
「啊!右小姐來了,真是太好了。」
眉一挑,右蝶轉而對這個人發難。「陳總,那個白癡該不會是公司的人吧?」
陳總向那胖子使了使眼色,只見他如釋重負的溜出現場。陳總轉回臉,表情是標準的諂媚。「右小姐,別生氣,他最近才到公司來,所以……」
新人會那麼囂張?「他跟你有關係吧?」
「右小姐真是聦明。」陳總摸著額頭,冷汗直冒。「他是我侄子……」
「哦!」
「是……是……」陳總心虛的應著,拿出手帕猛往額上抹去。
他肩上突然被人一拍,背後出現另一個人。來者與陳總低語一陣之後,陳總擦拭的動作未停,卻快步離去。
那人對她漾著帶酒窩的笑臉,直挺挺的立在她跟前打量她。「表妹!看來要姑婆將你回收再教育一下了。」
右蝶瞪著這個素未謀面的「表哥」,他生得一副娃娃臉,唇紅齒白,要不是身強體壯,她會以為他女扮男裝。
「剪綵耶,你以為出來郊遊啊!」葉資遠打量著。
她翻起白眼,「囉嗦!」
他竟笑了起來,上前拉住她。「早就料到你會這樣,來!離開場還有十幾分鐘,我帶你去換衣服。」
她甩開他抗議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你不是說只要幾分鐘嗎?」
「沒錯啊!誰教你要那麼早來?」他早有準備的回答。
她坐回椅上,習慣將眼光停在剛才的位置,不知何時,那英俊的男人已背對著她。
注意到她的目光,葉資遠隨口解釋:「他是連旗百貨的總經理。」
右蝶調回目光,但又被葉資遠拉起。她忍無可忍的嚷道:「你到底想幹嘛?放開——」
「你是真不懂社交禮儀還是離開人群太久?」得先替她換掉一身的打雜裝要緊。」等會兒有記者來,你這樣子不好看。」
「我才不管好不好看!」怒火爆發,昏昏欲睡的神經像鬆弛的發條。在白天,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
「我管定了!」葉資遠擺出由不得你的姿態,趁著她想睡又不能睡、頭暈目眩時,將她推進更衣間,命兩個專櫃小姐替她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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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東領皺眉瞪著手中充滿血漬的面紙,腦中匆地閃過那紅髮女子,一種奇異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問向身旁的秘書:「剛才……那個女人是?」
「如果你要去進修,會再見到她的。」秘書回道。
「進修?!」
「她就是」EVAP」的王將,集團也很看重這個人。」
邢東領點頭,看了秘書一眼,秘書立刻會意地轉身替他回絕企圖採訪的記者。
邢東領靠向椅背,習慣的閉目等待剪綵時刻來臨。他必須「養精蓄銳」來面對媒體與人群。記者都很敏感,他得小心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