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韻兒因為這樣的目光打了陣哆嗦,但她並不否認自己的確急著租房子。
「嗯……最好近兩天就可以搬了。」
「為什麼?」老婦人問。
「為什麼……」
「為什麼急著租?」老婦人望著她不解的神情,補充了句。
薛韻兒忍不住皺起眉頭,因為這位老婦人的問題未免太多了,而且涉及了她個人的隱私,她並不想回答,尤其對方又是個陌生人!
「因為我得先找到住的地方,才能安心工作。」她只能這麼回答。
老婦人不甚滿意的搖搖頭。「你該不會是想逃避什麼事情吧?還是被丈夫欺侮,所以想逃家?」
薛韻兒的眉頭因此而打結了。
她凝視老婦人,冷冷地說著:「如果你不想租房子給我,大可以明說,沒必要這樣損人;況且,你沒有權利過問我的私事!既然你不租,那麼我走了。」
薛韻兒氣呼呼的一個轉身,就聽到老婦人無奈的喊出她的名字。
「你不認得我也對啦!韻兒。」
薛韻兒被嚇得愣在原地,足足過了半分鐘,她才回頭打量這位老婦人。
印象中,她的確不認識這個人啊!那麼,為什麼……
「我是早乙姑奶奶!」她又歎了口氣。「早乙加佳!真是的,年紀一大把了,這樣介紹自己還真是奇怪!」
「早乙?」薛韻兒念著這個姓氏,一會兒後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不過,您不是在日本嗎?」
早乙加佳原籍日本,她的輩分遠在班家二老之上,所以薛韻兒小時候總聽到班家人叫她姑奶奶,可是,今天是薛韻兒和她第一次見面。
因為她住在東京,丈夫是知名的珠寶商,早年常聽班宇澤提起早乙姑奶奶為了幫忙丈夫的事業,很少離開日本這個國家。
會提到她,是因為薛韻兒的處境和她極為相似,班宇澤提起她時,總是說她如何忙碌,還有她帶領數百名員工的風光事跡。
她總認為班宇澤希望她以姑奶奶為目標,所以一直很努力。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入這間她原本極想進駐的房子,現在則有種做壞事被逮著的感覺。
「來,喝茶!」早乙加佳不知何時已端來了茶,遞向坐在對面榻榻米上的薛韻兒。
薛韻兒順從的接過茶杯後,這才驚覺會在這裡遇上她,未免太巧合了。
「您不是沒有來過台灣,怎麼會……」
「我只是不常回來。」早乙加佳微微一笑,化解了尷尬。「沒想到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處理你和宇澤的問題。」
聞言,薛韻兒差點被茶嗆到,她的眼腈瞪得很大,見著早乙姑奶奶瞭然的神情,她才知道被設計了!
「利用網絡找房子,你以為沒有人知道嗎?」早乙加佳擱下茶杯,凝視她道:「以後要做任何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最好別公器私用!否則紙是包不住火的。」
「您……」
「還有,聽說你真的想離婚?」早乙加佳直接切入主題。
「我認為……」薛韻兒早知道她會問,但對於這個問題她已疲累得不想多做解釋。「我想,姑奶奶,這件事是我和班總經理的問題,不需要……」
「班總經理?」早乙加佳的眼神轉為銳利。「到現在你還這樣叫你的丈夫?」
薛韻兒沉默了,因為她的確沒有別的稱呼可以喊他。
「你和他為何結婚?」早乙加佳又道:「你別告訴我,現在這個年頭還有什麼報恩的說法,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姑奶奶……」
「你閉嘴!聽我說完。」早乙加佳看起來相當生氣,「你要知道,當初宇澤的爸提出要讓你和宇澤提前結婚時,其實我是唯一持反對意見的人。」
薛韻兒心情沉重的看向她,早乙姑奶奶皺紋滿佈的臉上,此刻看起來有些滄桑。
「因為你們都太年輕了!根本什麼都不懂;大人們的一廂情願,如果造成你們往後的困擾,那就是得不償失!當年在開家族會議時,只要有人提出異議,這件事就算了!你知道是誰讓我改變心意的嗎?」早乙加佳緩緩的為彼此倒滿茶,凝視著薛韻兒的眼眸,繼續說道:「是宇澤!他跑到日本找我。那小笨蛋,以為我最疼他就無法無天的對我吼叫,說什麼我沒有資格反對你和他的婚事……」
「他……大吼大叫?」薛韻兒從未見過班宇澤這一面,在她及其他人面前,他總是彬彬有禮而且嚴肅冷靜。
可是,他為了她動怒,甚至對長輩不禮貌?思及此,薛韻兒低落的心情為之激昂。
「我以為,那種年紀的孩子懂什麼?」早乙加佳輕蔑一笑,隨即卻以憐惜的口吻續道:「可是,他的表現讓我很感動,因為那小子真的很愛你!」
「愛我?」薛韻兒搖搖頭。「我哪裡值得他愛?而且這麼多年,我怎麼都沒有發覺?」
「愛情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沒有發覺,是因為你從未好好的去體會他的感受。」
早乙加佳一針見血的言論,讓薛韻兒啞口無言。
「當然,我會回來也不單純是因為你們之間的事。」早乙加佳睇著四周,坦言道:「這房子是我偶爾回台灣時住的地方,只可惜這麼多年來我也只有回來三四次而已,平時我都請人打掃。在知道你要找房子後,宇澤特地將這間房子的地址及影像資料留在你的電腦裡,直覺你一定會喜歡這裡……」
薛韻兒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被欺騙?
瞞著大家找房子的她,不也是蓄意的欺騙了大家?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不過你想離婚的事顯然已經驚動了那兩個老笨蛋,居然放出什麼生不出小孩就將你的身份改為養女的風聲,這件事我會處理!」
「您是班總……是他請您來應付他們的嗎?」班宇澤的解決方式,居然是驚動班家最年長的長輩!
這算什麼?為什麼他要把事情搞得驚天動地?
她不喜歡!她不喜歡這樣……好似被人監視、囚禁的日子,她再也受不了了!